南楚寒王岂是等闲之辈,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纳下伍桐的长剑,虽鲜血淋淋,却是无伤性命。
真正险些要了他性命的伤,正是寒王妃所留。
恨天直刺胸口,若再偏差丝毫,世上便无上官寒此人。
御医就在寒王府外守候,因上官寒醒来第一件事便要回府。
众人不敢不依,只好将皇城中能配备的御医尽数抬到了寒王府安家。
乾坤彻夜守候,致远被上官寒遣退。
她不肯远离,靠着珠帘外的柱子,乌青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暗夜寂静,无风无声。
上官寒软软的靠着金丝枕,菱唇紧闭,凤目温寒。
今日的重伤,实乃二十年未有之。
人总有头一次的,头一次同时挨两把剑,倒也不坏。
她终归是迟疑了。
否则,恨天不会偏差,定然索他性命。
上官寒凤目闭了闭,调清心中杂绪。
铁血将军竟被女子重伤,真是颜面尽扫。
可是一想到她扎下恨天时,手下那一抹迟疑,他又觉得一切都是能够接受的。
“咳咳……”上官寒单手握拳,不可抑制的咳了咳。
恨天伤及心肺,至少要休养半年。
齐国是否会发兵来袭?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若真有那一日,他定会翻身而起,身披战甲挥军迎敌。
他是南楚寒王,不是娇怯书生。
他微不可察一叹,伸手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
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薄薄几页纸,被他悉心珍藏。
是奴籍文书,她的。
鲜红的指印,呼之欲出,恰能猜测她手指的瘦弱。
上官寒伸出大手,轻轻压在早已风干的红印上。
“呵……”他嘴角一勾,无声的笑起来。
这一笑,扯动胸前伤口,雪白的纱布,再次被殷红的血液泅湿。
笑意变作苦涩,上官寒将奴籍文书缓缓收进了怀中,反手从枕下又摸出一物来。
簪身玉白,一朵同色芙蓉花俏立梢头,一眼见,温柔素雅。
上官寒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芙蓉花瓣,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收起。
妖异的凤目闪过一抹失落,他伸手轻拍床沿,床榻“咔嚓”的一声,缓缓开启一角。
他转头,暗格内只有一只紫檀木盒。木盒朴素,隐隐镂刻妖冶花朵。
木盒轻启,唯有一柄寒光森然的匕首。
恨天,吴敏已经将它归还。
上官寒凤目闪了闪,呼吸稍显浓重。
下一刻,手中的玉白簪花轻轻躺在了恨天身旁,上官寒阖起木盒,轻拍机关,暗格隐去。
百花街上,黄叶漫卷,冷风无数。
吴敏一袭墨衣,行走匆匆。
二个婢女紧随其后,木儿望着前头行走的主子,斟酌道:“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主子终于肯带她们一起做事,她们本该欢喜,可今日所见实在复杂,二人难免惊骇。
“寒王府。”
墨衣女子冷冷出口,水眸中的狠戾一闪而逝。
杀上官寒,今日是最好的时机。
错过之后,再下杀手便是难上加难。
因她的武艺,确还不敌。
十月末的天气,苍穹一片肃穆之态,星子寥落,堪堪洒下点点微光。
不多日,碧水城就要跨入寒冬。
寒王府中无黄叶,因但凡落叶之木,上官寒都不大喜欢。
王府主院,更是以松柏长青居多。
吴敏跃进主院,回头望着瞬息跟至的婢女,轻轻勾了勾嘴角。
她的部属首要是一个人,其次才应该是一个杀手。
她培养部属,更注重培养她们完整的人格。
她们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喜好,有精湛的武艺,有忠诚的心,岂不是很好?
她早已厌倦只作杀人工具的生活,亦不愿加诸在部属身上。
几乎就在她们三人落地的同时,院中各处忽然爆射出数名黑白暗卫。
人人手中长剑雪亮,铁青着脸杀来。
乾坤早有交代,主人性命堪忧,护卫之事甚重,务必加紧防范。
一片葱翠中,黑白暗卫不下百人。
吴敏手中花镖爆射,冷喝道:“拖住他们!”一语毕,整个人凌空而起,如箭羽一般射入了卧房花窗中。
长剑破空声、重物坠地声、男子闷哼声持续不断,木儿、子儿拧眉而上,拼尽全力为主子拖延时间。
她们来此的目的,只为杀死上官寒。
可靠消息,上官寒出宫回府,命悬一线。
吴敏只需再补上一刀,定然叫他魂消魄散。
十六扇雕花棂窗,隐隐泛着暗香。
窗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