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彩灯迷眼,仙乐引弦,大红地衣绵绵延延,八月的秋风过处,俱是芬芳酒香。穿梭来往的侍婢,个个娇嫩貌美,哪一个都美过吴敏此刻的脸容,这让波斯双奴都开始怀疑主子的审美标准了。
不过吴敏知道,卫太子带她来,可不完全是看上了她。
东昌太子卫廷睿带着三人入席,引得一阵的窃窃私语。
波斯双奴,众人早已知晓,然吴敏却是头一回露面,看她打扮竟是南楚皇宫的二等婢女,难道这又是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奇迹?
可惜众人去看吴敏的脸,又觉得疑惑,难以理解卫太子的雅好。
吴敏尽量保持着娇羞不堪的垂首姿势,偶尔抬头作出恃宠而骄的小家子模样,再垂首时眼底却一片的清冷。
趁着入席的一瞬间,她早将席上的一切事物看了个仔细。
高高的坐在正殿下首左侧第一席案后的那人,一袭紫衣,发束金冠,凤目中是一惯的冷漠傲然,此人正是上官寒。
致远安静的立在他身后,不时地悄声禀报着什么。
吴敏匆匆瞥了上官寒一眼,便急忙地垂下了眼帘。
与他遥遥相对的是一袭月白锦袍,广袖潇洒的齐国太子轩,他正温和饮酒,目光却从未在殿中任何人身上停留,即使卫廷睿如此动静,依旧没能引来他的淡淡一瞥。
他身后立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婢女,不知是七艺中的哪两个。
上官寒下首的席案后,端坐着一位白袍清俊,头顶未着金冠,只用素白长巾缚住,面上一枚银色面具遮住左侧脸颊,露出的右脸俊秀异常,颇有些女子的柔媚。
吴敏只看了一眼,便知此人的来历,正是特立独行,喜好男装的蜀国长公主,孟向彤。
太子轩的下首席案端坐着兄妹二人,乃是后唐泰王与邀月公主。
泰王一袭冰蓝,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云淡风轻,颇有些不理尘世的味道。他身旁的邀月公主却是盛装艳丽,大有艳压群芳之势,逼得满大殿的女眷都不敢抬头。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美貌与气势非是常人能比!
东昌太子的席位就在后唐一旁,吴敏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邀月公主头顶着,一大朵的牡丹花。
与天下第一美人站在一起,她整个人瞬间黯淡下去,再难引起别人的兴趣了。
东昌太子对于席位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含笑入座。
还未来得及多坐片刻,殿上内监便尖声地禀报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虽不用行大礼,诸位皇子们仍旧起身抱拳,感谢主人盛情的款待。
席案列在皇子之下的,南楚官员们慌忙躬身跪拜,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瑾登基为帝,册封青梅竹马的大将军之女慕月蓉为后,据闻大将军早年身死,幕家早已是艰难维持度日。
如今出了个皇后,自然是扬眉吐气,然而幕皇后谦卑恭顺,吩咐慕家人不可受皇帝的赐封,依旧住在过气的将军府。
慕家后台薄弱,虽然无人再敢欺负,但亦无人依附,倒让上官瑾对这位皇后愈发地宠爱有加了。
吴敏正是知晓这一点,所以乔装为国丈府的奴婢隐瞒了过去。
此刻幕皇后就在上首接受叩拜,她忙跪拜下去,以示尊崇。
帝后落座,说了些开场白,盛宴便开始了。
没有二十一世纪冗长的汇报和鼓掌,古人却比现代人实在。
酒色正酣,殿中歌姬腰肢摇摆,映出满殿的暧昧迷离之象。
仙乐飘飘,酒香浓郁,珍馐诱人。
皇帝和齐太子轩说着两国邦交,上官寒与蜀国公主隔座举杯,颇为亲近。
邀月公主却频频地往上官寒的方向看,东昌太子卫廷睿却微微往邀月的方向看,吴敏早已察觉其中的微妙之处。
泰王至始至终没甚神色,好似这殿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吴敏冷冷看他一眼,并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这满殿的繁华,谁能说清哪个是真心还是假意?
“敏敏,本太子敬寒王爷的酒,你替本太子端过去?”吴敏正在思索着如何靠近上官寒,好轻松容易地给他的脖子来上一刀,便听身前的卫太子含笑出口。
吴敏水眸微闪,恭顺地接过玉壶娇声道:“是!”
南楚寒王依旧保持着举杯的动作,听闻东昌太子的言论,颇有些不悦地盯了吴敏一眼。
吴敏带着人皮面具,最是普通不过的容貌,自不怕他观望,低着头恭顺地捧着酒壶,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金殿对面的上官寒。
大殿上敬酒的礼仪由来已久,自然不好推拒,况且卫太子乃为朝贺而来,怎么说这第一杯酒,都要接受的。
上官寒盯着吴敏走近的身姿,搁下酒樽不言不语。
遥遥行走而来,殿中宾主酒兴正浓,注意到这番举动的人寥寥可数。
邀月公主自是其一,或许此刻的她更恨不得那位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