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那我去哪里?”
洪在艮这时叫了起来,声调就像要被丢到太平洋的小狗。
龙灏淡淡道:“去哪里我不管,只要不在美国就成,我想,以洪六公子的财力,去到地球上哪一个国家,都能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吧?”
“好,我答应你,我和在艮一起走,离开美国,不会给龙少爷一展宏图留下阻碍的!”
洪天柱气愤愤地霍然起立,拄着拐杖,独自一人向屋外走。而那洪在艮,犹自哭丧着脸,掩面而泣。
离开美国,就意味着,他这个能发号施令的洪门六公子,将不复存在,那苦涩滋味。与四十五岁的县委书记被强制调到乡政协,是一样一样滴!
“洪老爷子请慢行,我有一话要说!”
就在洪天柱与龙灏擦肩而过之时,龙灏开口,并且站了起来。移到洪天柱身边,附耳低语道:“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孽子,真的值得?洪在末大叔岂不是强胜那几个百倍?可惜啊可惜,我那立有根基之地刚刚选好,但,当初约定之人却已改变了心意……”
洪天柱身子一震。。艰难地看了龙灏一眼,百感交集。
是呀,当初与龙灏的约定。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为了一个幺子洪在艮,再加上自己脑袋一时短路。便断送了祖辈留下的洪门基业,值?还是不值呢?
“香绫一个月后就会回来,龙灏,你要好生待她,她,并不晓得这一切。”
洪天柱沉默良久,说道:“在末是很好。也很孝顺,可是,终归不是我洪家的血脉……这么说,你可懂?”
说罢,洪天柱不再留恋,大步迈出屋门:“收拾家当,我们洪家离开旧金山!从此,洪府就留作成洪门的纪念之所,给后来人参观吊唁吧!”
洪天柱笑得豪放,龙灏却被雷在了原地:什么什么?洪大叔不是洪家的血脉?这个八卦新闻,也太劲爆了吧?怪不得洪老头执迷不悟,宁愿丢弃祖业,也要保全洪在艮,这就是血浓于水吗?嗯,等等,忘了问洪大叔究竟是何人后代了,莫非当年,洪老头被人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心知肚明之下还要强颜欢笑,抚养情敌之子长大,如此一来,洪大叔流落海外这么多年不归,也就可以得到圆满解释了,那根本就是洪老头想眼不见、心不烦,免得看到日渐相似的情敌面孔……
不提龙灏在那神游物外地八卦,方鸣德已离座起身,赶了几步,道:“洪兄,洪兄,不必这么着急收拾嘛!哎,龙少爷又没急着赶你们走……”
呼喊间,方鸣德已冲出了屋子,扶住了步履还摇摆的洪天柱,一阵唏嘘。
这两人几十年的交情,可不,一边说着体己话,一边转了几转,便没影儿了。
走廊无人,画壁依旧,洪天柱瞅着这些活灵活现的雕刻小人儿,百味杂陈:“方兄,我洪天柱一世英豪,临到晚年却如此落魄凄凉,也唯有你,会来看我!”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自从洪天柱父子被龙灏变相‘发配’,屋子里的故交,不避嫌冲出来的只有方鸣德。
方鸣德握住洪天柱的手,道:“洪兄何必想得如此悲观?我观那龙灏,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至少,他是一片赤诚为了我华夏儿女着想,做的事情,客观来看,都是打压洋人、提振我辈的好事,我等华人从中获利良多,说真的,这一次,洪兄放纵得过了!”
洪天柱道:“我何尝不后悔?但大丈夫,既然做了,就要担当,不就是离开美国么,我洪门海外支派众多,幸好龙灏小子并不知道,!”
方鸣德道:“支派终归是支派,力量毕竟弱些,洪兄,打算去哪里?回大清国么?”
洪天柱摇头道:“大清国内盘根错节,局势也不稳,我打算去东南亚,那里华商众多,适合我洪门发展。”
方鸣德道:“我这里有三万英镑,送与洪兄做本钱,请务必收下!”
方鸣德掏出一张有些年代的支票,上面写着‘叁萬不列颠英镑’,递与了洪天柱。
洪天柱道:“这怎使得?太贵重了,方兄收起,收起!”
洪天柱摇着拐杖,将那支票往外推。
方鸣德严肃地道:“洪兄太见外了,一点阿堵物而已,难道不值你我几十年交情?收下吧,啊,对了,这支票有些年头了,据说只能在远东的银行兑现,洪兄正好要去东南亚,路过时取了便是!”
洪天柱没法,收了那支票,叹道:“患难见真心,方兄,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等等,我把这片宅子的地契押给你……”
方鸣德虎起脸,道:“胡说八道!再这样矫情,洪兄。我便真生气了,这支票你也拿还我……好,我得回去了,离开太久,为龙少爷猜忌,总是不美!”
告辞之后,方鸣德便扬起脚。返回那屋子,继续商讨‘洪门改组事宜’。
六月五日晚,夜幕降临,往常灯火达旦的洪府,却变得冷寂一片。
这也难怪。主人被逼走,这里将来要变成‘洪门历史展览馆’,下人们都纷纷谋掇着出路,哪里有空掌灯?
一处屋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