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她本就浅眠,加上下午睡了许久,故而脚步声一近,她就睁开了眼。
慢吞吞的起身,伸手拿了衣服穿上,还未来得及穿鞋,那人就推门而入了。
不抬眼她也知道,能够这般大喇喇进她的院子,外头几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就只有萧煌宇。
“小意儿。”
裴意停下穿鞋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声音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过,复杂得很。
萧煌宇上前两步,半蹲下身子给她把鞋穿好。
“发生什么事了。”裴意看着他黑黢黢的后脑勺问道。
“皇上……父皇他,今天夜里发病了。”萧煌宇抬手抱住了裴意的腰,头埋在她腰腹间,闷闷的说道。
裴意垂下眼,刚好三个月。
今夜皇帝在永和殿大宴群臣,一片歌舞升平中,皇帝醉醺醺的去了流芳宫,那里,收着二皇子刚进献进来的小小美人儿。
稚嫩的容颜,软软的身躯,让醉意浓浓的皇上兴奋到了极致,在欢愉的极致中突然浑身抽搐,片刻就昏了过去。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去了流芳宫,皇上到底是醒了过来。可是对他突如其来的病,太医院却都束手无策。
裴意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他还有救。”
药是她配的,现在只是第一次发病,只要他想,她还能救萧皇。
萧煌宇沉默半响,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就让他下去,给母后赔罪吧……”
半响,萧煌宇才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他的母亲至死都没有原谅这个男人,他身为儿子也不能原谅那个被他称作父皇的男人。
这个人欠他们沈家良多,他必须要一点一点拿回来。
“宫里已经准备贴告示,召集各地的名医了。安排人进宫吧。”萧煌宇起身,转过身去,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皎洁的弯月。
清冷的月光抚上他的脸颊,使他比平时看着更加冷硬薄凉。
这世间事,若非身处其中,便是再亲密的人也难以感同身受。如此,便也由他吧。
裴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声。
萧煌宇皱眉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谁竟然敢在这里撒野,不要命了吗?!
裴意叫住他,“我去吧。”
萧煌宇侧头不解的看着她,为何?
裴意抬起下巴,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萧煌宇脸一红,急忙转过脸去。
因为之前裴意在休息的缘故,屋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光,此时看着并不明显,若是走到外头,宫灯一照,估计府里的下人明天都知道砺王爷晚上眼睛红红的出了清涧院。
裴意抬脚走了几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长辈的~真不容易啊~”这又得当知心姐姐,还得给他清理麻烦,真是劳心劳力……
萧煌宇被她那声长长的叹息和感叹说得怒不可遏,转头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拿起桌上的凉茶往脸上倒了上去。
裴意沿着小石子路不紧不慢地朝院门走去,也怪她当时偏偏挑了个这么小的院子,外头一星半点儿的事情都能传进来。
门口站了个美人儿。
其实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即使隔着这么远,只是隐约看见站跪在那里,这种想法不由自主的就出现在了裴意脑海里。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甚至没有抬头,便让人止不住生出了一股怜惜。
女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缓步走过来的人。
眼里闪过一道诧异,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裴意,以五体投地姿势趴伏在她脚下,哽咽着哭了起来。
裴意停下了脚步。
确实是个美人,身上没有南萧女子钟爱的环佩修饰,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髻,插着一根翠色的玉簪,脸上脂粉未施,显得太过苍白,但跟她一身楚楚的风姿正好相得益彰。一身淡黄色的素衣,更是映得她肌肤如雪,腰身盈盈,似是风吹即动,惹人怜爱。
即便此时眉头紧蹙的哭泣着,也丝毫没有损坏她的美感。
女子砰砰砰地向她磕了几个头之后,抬起那张美丽的脸蛋,楚楚可怜地看着裴意。她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任由泪水流满她的脸颊。
她不说话,裴意也只是站着淡淡地看着她。
女子贝齿轻咬着唇瓣,秋水盈盈地双目被泪水洗过,在月光下清亮如玉,脸上弯弯如新月的黛眉似蹙微蹙,似乎就等人开口问上一句,她才好吐露出满腹的委屈。
裴意细细打量了她一下,从外貌上来说,是毫无挑剔的。萧煌宇这人别的不说,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这性子……
“送回去。”裴意对一旁的看院嬷嬷说道。
嬷嬷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她不愿意。奴婢一碰她,就挣扎得厉害。”她在内院,自是听说过这个女子的,王爷这段日子最喜欢的秦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