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原本就并非美好,期望迎来的总是失望。要活着,就要学会接受现实,就要学会麻醉自己。
贺术砥早已清楚夕颜是最适合自己的药剂,所以即便是除却了爱的因素,他亦不能将她放开。可是夕颜却仍不肯完全放弃挣扎,她的心底仍留存着那个宣于重为她创造的美梦的影子……即便真实早已将之撕裂不堪,她却仍不肯将之完全埋葬。所以即便知道贺术砥说得没错,他们天生相似相合,却仍不肯就此将那一分仅剩的真实的期盼丢弃。
可是这样的或以可以说是有些病态的坚韧却让贺术砥更加爱她,无论哪个层面来说都更加需要她……先前被挑起的**本就未完全压下,这一番激烈的亲吻,无疑更是火上浇油。夕颜藕臂紧缠贺术砥脖颈,呼吸愈加火热急促。贺术砥亦将夕颜紧搂怀中,有力的手掌隔着衣服不断揉捏那两团柔软。
“嗯……”夕颜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吟,轻张媚眼向贺术砥,双颊醉红。“砥……你是要在这里要人家吗?”
“怎么,怕了?”贺术砥答道,并未放开夕颜的唇。
“……未尝不可啊……反正我是妖后嘛……”
贺术砥唇角淡勾了一丝笑,然后亲吻渐浅,终是将自己克制。
唇舌分离的二人却没有立即分开相搂抱的身体,静静拥抱着,各自平息着**,依依不舍。贺术砥下巴贴在夕颜鬓边,目色似有沉吟,然后还是出口轻言道:“天冷,小心别凉着。”
夕颜闻之,唇边便漾出一朵美丽的笑靥来:“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随即抬起头来,望向贺术砥的容色正如一个极依恋爱人的女子,右手纤指轻轻摩挲着贺术砥的唇,娇语轻柔任性:“我们说好了,每日送信来……要亲自写哦,代笔的不算!”
贺术砥轻挑眉毛看着夕颜:“你要孤王写些什么?”
夕颜道:“写什么都好啊……”忽又朝贺术砥狡黠一笑,“能念出‘蒹霞苍苍’这类情诗的人,不会肚里这点儿墨水都没有吧?”
一直到目送队伍远去,贺术砥唇角的笑意都没有消去——这个女人!
…………
……
时节其实已算初春,可是纷纷扰扰的细雪却没有停,每到傍晚,就这般寂静无声的落下。夕颜半卧在温暖的禅房坐榻上听家庙的老方丈讲禅,身上盖着厚厚的毛皮毡毯,并不觉得冷。
安详宁谧的氛围被打断,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闯入,几乎是滚倒在夕颜的榻前跪禀道:“王……王后不好了!北……北牧郡王带着兵闯进来了,要……拿王后!”
老方丈未动,夕颜也未动,周围的婢女们轻呼一声又赶忙镇定住。
夕颜向老方丈:“此劫如何?”
方丈长长眉须一动,似首次挣开眼睛,睿智精明,嘴角竟有一丝笑意,向夕颜:“王后之智,岂在话下。”
夕颜闻说,便也是唇边浮起浅笑来。又对老方丈道:“方丈方外之人不与俗事,方丈请歇吧。”
方丈站起,一个佛礼之后,便慢慢走出。
这边夕颜并不着急,命婢女们添香的添香,剪烛的剪烛,斟茶的斟茶。又命取来一件厚氅予她披上,却卧在榻上并未移动,就似等人。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房外传来兵刃相斗的混乱声。又过了半刻钟,所有声音消下,一个男人推门而入。婢女们又是一声轻呼。
夕颜并未看来人的脸,只是稍抬了目望了来人衣着一眼——藏蓝衣袍不觉华贵,黑色大氅也尽是沉肃,金色腰带上的佩刀只剩刀套,刀握来人右手上,尚有鲜艳的血迹。
来人在禅房的中央站定,身后又进来了几双脚,然后未有停顿的分散开来,紧接着女人们的惊叫声和惨叫声就响起。
夕颜仍未动,甚至脸色亦未有变化。
直到禅房内完全静下来,始抬头望向那站在榻前几步远的男人。
那男人亦在望着坐榻上的夕颜。
双方的目中,都无丝毫色彩。
夕颜:“是为剪影儿?”
贺术碤:“为她们母子。”
夕颜点头:“你欲如何?”
贺术碤抬起右手,大刀指向夕颜面容:“我不会杀你。你曾对剪影做的,如今我要还给你。我会让你把肚中的孩子生下来,然后,”贺术碤目中泛起森森的冷狠:“让贺术砥从那张他不择手段坐上的王座上滚下来!再然后,我要当着他的面,挖出他孩儿与最爱女人的心脏!”
望着那柄直指门面泛着白光与血光的大刀,夕颜静了半刻,却是无声的笑了。
贺术碤没有发问,只是盯着夕颜。
夕颜再向贺术碤:“五王子,知道为什么你从来敌不过贺术砥,而你的母亲也从来敌不过王后封曦吗?因为他们是财狼之辈,嗜血,残暴,情感远凉薄于一般人。”
贺术碤稍稍眯眼:“你以为,我不会成功?”
夕颜摇头:“我以为,你还是小看了你的三哥。”
话音落,禅房外再次传来打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