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软弱,不要被伤害,不要为他人。话中之意已十分清楚,宣于恪立时心明如镜,沉沉问夕颜道:“颜儿,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夕颜微笑看向宣于恪:“你觉得,我能不能说服伏公与我们合作?”
“做什么?”
“做伏家擅长的事。”
“你,要什么?”
“我要,补偿。”夕颜还是微笑看着宣于恪,大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冷静得如一潭死水:“你不觉得我们总是任别人摆布很不公平?只要还有人在我们之上,我们就无法脱离这种境地。凉鄍就一定该是贺术家的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将这个国家变成宣于家的,如果你不愿意,就由我来。我已决定既不做‘宣于’也不是‘伏’,我就是‘夕颜’,开在黑夜中的花朵……你知道吗,恪哥哥,在贺家庄有一个姓纥干的巫婆,她说我必定是于罪恶中诞生的浴血凤凰。既然逃开命运这么困难,那我就顺着它好了。我不需要丈夫,因为我已经不打算再借别人来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一次,我真的要自己来。而我要你帮我,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你是哥哥,也是我的保护者,从今以后,你将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们彼此拥有,我们分享一切,就如你脖颈上的那个玉坠一般,我们从此将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宣于恪是懂了,夕颜终是崩溃了。从前不管再艰难,她都仍能勉力的维持住情感和内心的平衡。可是这一次的伤害实在太重了,虽表面上看着仿若是恢复了平静,但到底她的心是破碎了。对人失去信任,对所有感到绝望,空虚的心灵急需一些重大的决定来填满,她选择了极端。
他应该答应吗?若他拒绝,她内心已极致的愤怒又该找一条什么路来发泄?如果连他都不能给予,她希望的这最后一分依靠——
宣于恪无声地伸出了手臂,将靠入怀中的夕颜,轻却稳的揽住。
夕颜将脸熨帖在宣于恪心口:“你答应吗?”
宣于恪将唇贴在夕颜头顶,言语极淡:“何必多此一问……除非你想再听我说一次我爱你。”
这是什么样的情绪?不知何时早已爱她,却又近在咫尺的对她冷酷至极,明明幼年时是那样温柔的一个少年……无辜的不是只有她,他亦丢失了自己许多年。如今的他们,都已改变了太多,便是回到了当初的家也都不是当初的摸样。然而终究,却又无法完全的丢掉,那个自己一直佯装早已不存在的真实自己。为了这一点点仅剩的执着,便是只有将自己再次放逐,和命运来一场悲伤的妥协……
去而复返的伏氏,在门口看见床榻上静静相拥的两个人,掩了眼中的落寞,再又悄悄的退去。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庭院中,立在花丛后的烟青色人影。俊逸不凡的脸,深邃的眸,注视着屋内女子的一举一动,不放过那张娇媚容颜上一丝半毫的表情变化。
贺术敦遥对他说:因为你的两个弟弟也有此愿,所以我不能帮你。
他说:那便请父王予我们一样的机会,我自己去争取。
他父点头,再道:你有把握得到她的原谅吗?毕竟是你做了逃兵。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问题没有答案……
她会原谅他吗?贺术敦遥说,即便在以为自己是贺术之女的时候,她也仍对宣于重说爱他贺术碹。他最想听她说出的那句话,他一直想要对她说的那句话,都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可是那时他却逃了,因为无法面对那个事实,因为无法再有勇气将她和她肚里的那个孩子拥进怀里……说绝不会丢下她的那个贺术碹,懦弱的丢下了她,逃了。
换上正式的装束,是因为他没有自信,亦是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恳。当她的眼睛向他看来的时候,他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对她微笑,他多么希望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对他的情谊,哪怕是痛楚也好,至少说明他还在她的心里。可是她却没有,她看他的眼神与看老三和老六的一般无二,平静,安静,沉静得如一潭死水。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了一丝退缩,有了一丝不敢去面对的情绪。因为是他让她信任的那个贺术碹死去的,也许她仍旧爱着,但却已不是现在这个自己。
凭借着身上的功夫,他可以让她丝毫不察的一直跟着她。离开宣于恪的寝室,然后漫步于偌大的宣于侯府,婷婷的身影进入了一间女子的闺房,他以为是她的房间,于是现身在她身后。
她一回身看见他,却没有露出惊讶。
他伸手轻牵了她小臂:“丫头……”
她没有挣开他的手,却是容色淡淡:“还有事?”
他小心看着她的眸子,轻问:“在生我的气?”
未料对面却是淡一笑:“你又无错,我为什么要生气。那种情况,换了任何人都无法面对,你不必为之内疚。我拒婚于你也不是为这个原因,而是因我无意再为他人之妻,我不想再改变自己。”
沉稳的气势,倒叫贺术碹一时说不出话。
夕颜淡淡继续:“在你的身边,我太过依赖。在础的身边,我太过强势。在砥的身边,我终会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