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奋力抓住车厢内壁上的扶手,勉强趴上车窗向外看——如果她没记错,前面该是一段险峻的山路,一侧峭壁如刀削,一侧深谷如斧劈,路面湿滑不平,弯皆陡急全文阅读。记得来的时候她曾惊艳于天地自然竟有那样的鬼斧神工之力,所以回去的时候也特别期待再次看到。但是,如果是以这样的速度前进……她心底陡然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前面——”她从窗口朝着前面大声喊,风驰电掣的马车和越来越接近的山壁让她的心里狂跳!后面见不到救兵,车轮下急速掠过的地面让她目眩心惊!
马车一抖,上了山路,立即在湿滑的路面上左右摇摆起来!
“停下!你停下——”她要奋力抓住车窗才能稳住身体,车厢抖得就像要散架!“你要杀了我吗?!快停下!!”
马车越来越不受控制,前方的男人紧把着缰绳用力再挥下一鞭,然后鞭子一丢突然腾空跃起!看着粗壮笨重的身体,竟然飞身贴上左面山壁脚下几个急踏,然后借力一个空翻,蹲身落在马车冲过之后的地面上,稳稳起身,看着马车疯狂的继续前进!
夕颜顾不得再看这人,跌撞着冲前推开车门扑上驾位!可是就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令疯狂的马儿停下?更何况她还根本不懂驾驭!前面的四匹马儿鼻孔喷着粗气只管向前,就好像看不见前面迅速接近的山崖和陡弯!如果夕颜在这个时候还能天真的祈望马儿能够懂得前方的危险自己转弯,那就不是她了!她直觉自己应该闭上眼睛,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连发号这个司令都做不到,她半趴在驾位,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断崖,似乎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猛然开阔的视线,连脚下都空了,身体和心一起失重——
她应该大叫吗?
应该害怕吗?
不甘吗?
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耳朵什么都听不到,身体亦什么都感觉不到……人在临死之前就是这样的感受吗?所谓皆空?
下落的身体猛然一顿!
“闭上眼睛。”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入了怀中。可是大脑来不及接受和反应这个讯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继续下落。可是腰上臂膀的感觉不似幻觉,眼前也确有什么颜色挡住了空旷……她不确定自己的落势是不是在减缓,只是脚下方什么东西滚落和破坏的声音突然的响起,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越离越远……
时间像过了很久,她的身体开始感觉到风的吹拂,眼和脑开始重新运作。脚下有悬空的感觉,她下意识的双手抓紧了身前的人。直到这时,有人救她的这个意识才传达进脑中,呆呆的抬起头,看向搂着她的男人的脸。黑巾覆着面,虽只看得见脸的上半部分,但是那双眼睛,以及身上的气质,让她觉得无比的熟悉。
她认识这个人,她一定认识这个人……可是大脑却还无法正常的运作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手好像是自己动了,伸过去拉下男人脸上遮尘的黑巾。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嘴也像是自己动了:“还是你……”
男人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是啊,还是我。”
她依旧呆愣的看着他的脸:“为什么还是你……”
“因为,”男人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总觉得不再见你一面,没办法死心。”
“你,前世到底欠我了多少东西?”
“可能,不少。”
“那,下一辈子,我又该怎么还?”
“估计,得看情况。”
头顶上方突然跌落的小石头吓得她连忙揽紧贺术碹脖子,触到贺术碹脑后方一支冰冷,她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丈远处凸出的山崖下面,钉着一条银白色的绳索直连到贺术碹腰际。她又顺着往下看——烟雾一样的云从脚下慢慢的飘过,马匹和车驾的残骸离他们还有很远。
揽紧的双手不敢有松:“现……现在怎么办?”
贺术碹眼中柔软:她终还是有害怕的时候……
夕颜不得贺术碹回答,慌从脚下方收回视线看回贺术碹脸上:“没……没办法吗?”
“你说,”贺术碹对着夕颜紧张的大眼,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如果我现在再吻你,你还会再推开我吗?”
夕颜大大一愣,盯着贺术碹的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紧张感顿消:“我不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笑……就是说我们死不了了?”
“要是早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就会自己搂着我,那么我倒希望这件事早一些发生。”
“贺术碹!”
贺术碹眼中染上了笑:“第一次对我直呼其名。”
夕颜简直不知道,有人竟然能在这种生死边缘上**!找不到话可以说,也找不到合适的称谓可以叫:“我拜托你好不好?如果你有办法,能不能先让我们‘脚踏实地’再来玩笑?”
“可以。我有条件。”
夕颜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