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巫山褚瑞
昨夜下了大雨,今天仍旧阴雨绵绵,不过倒是因为这场雨,一些药草发出了新芽,到是采药的好时机。山野林间,一个萧索的身影走走停停,空荡山野,却因为那抹暗绿而染上一抹暖意。
褚瑞蹲下身,扒开草丛,轻笑出声,果然这一趟没出来错,抖掉草药根部的泥土,随手扔进背后几乎装满的药篓,起身,看看天色,朝着林间的小溪边走去,他极爱干净,采药时手上沾了泥土,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洁白纤长的手指搅乱一池清水,绿水白手,褚瑞直起身,也该回去了。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而近,褚瑞黛眉微蹙,这么个偏僻的地方难道还有人路过不成,看着那条小道,心中嗤笑,难道自己这是出现幻觉了。
可下一刻,一匹浑身通透的红马朝着溪边疾驰而来,马背上一名白衣女子险险抓着缰绳,一只手捂着小腹,整个人面色惨白。
“姑,姑娘”,褚瑞话未说完,那名姑娘竟直直地由马背上栽倒下来,他再也顾不上其他飞身而上,险险接住那名女子,替她把脉,心中一紧。
那红马原本还望溪边奔跑,可在白衣女子跌倒下来的一刻竟然停了下来,径自俯下身,呜呜低鸣,仿若做错了事的孩子。
褚瑞取了些水喂给白衣女子,看着那伏低的红马,也只能如此了,将白衣女子抚上马背自己在翻身上马坐在女子身后,双手由女子的腋下穿过拉住缰绳,让女子背靠着自己,他面色微红,从小到大,他从未这样亲密地接触过女子。
“驾!”,他扯着缰绳,鹿皮小靴轻踢马背,马儿直直地朝前走去。
好一会儿,褚瑞才让红马在一处草庐前停下,不用他说,那马竟通灵到了自己伏低身子,生怕背上的女子再摔下来一般。
褚瑞将女子抱回草庐,这才回来牵了红马将缰绳捆在一处木桩上,拍了拍它的头,“马儿啊马儿,你到是衷心!”,说到这,望着不远处他心中划过一道苦涩,人性脆弱不堪竟不如这个世道上的一匹马吗?
马儿鼻子里打出一声轻响,褚瑞嗤笑一声,当真是成精了。
进了草庐,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将她扶坐起,靠在自己的臂弯,望着双眸紧闭的女子,褚瑞只觉得呼吸一顿,好美。在对面的药架上取了一颗药丸,放在女子唇间,她却不能吞咽,想了想,他是医者,在心中道,姑娘冒犯了。
将药丸放在自己口中嚼烂,伏低头,覆上女子苍白的唇,用舌头撬开贝齿,知道口中已经融化的药汁悉数喂了进去,倒是不知谁那般狠心,竟然对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下此毒手。
直到女子将药汁吞咽他才缓缓放开,这药丸配置的草药太过难得,来这个地方两年他也只得一粒,若她吐出来,再也没有下一粒了。
女子的身子底子极好,可内伤太过严重,褚瑞想了想,又在药里加了一位宁神助睡的药,她若能安安稳稳地睡上几天,对身子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可自第二天夜里,她开始发热,这让褚瑞有些为难。
他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总不能替人家姑娘宽衣解带,只好唤了平日里村子里常来药堂帮忙的夏杏用酒替她擦身、用纤细的芦苇管替她喂药,这般折腾了十来天,女子的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
沐九儿脑子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好似从无忧谷出来,后又不知道被谁偷袭,伤上加伤,好在追风带着自己一路奔逃,一名男子,对了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瑞大夫,这位姑娘的手指动了”,夏杏惊叫出声。
褚瑞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杵,替沐九儿把了脉,“嗯,脉搏沉稳,这胎儿算是保住了”,他大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位姑娘要醒了,若是再不醒,这孩子只怕会发育不良,胎死腹中,甚至很有可能会危机母体本身,他前两日还盘算着要不要打掉胎儿,医者仁心,虽然这样做有违天道,但能保住一人总比一尸两命来得强。
“去将药堂第二个炉子上的药端来”,褚瑞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清萧,浑身散发着青竹的味道,让沐九儿觉得很安心。
“咳,咳咳”,沐九儿轻咳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清瘦男子,一袭墨绿长衫,清冷俊美,长发披肩,两耳鬓的梳向脑后,两缕合在一起用玉环扣住,余下的编成小辫柔顺的垂下,还有那双清澈透明的眸子,精致的五官,“我,这是什么地方?”
许是因为昏睡了太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褚瑞拎了一个靠枕放在沐九儿身后,让她靠在床头,夏杏端了药,见沐九儿醒来,不禁眼前一亮,“姑娘可是醒了,这是瑞大夫特地为你熬的药,姑娘趁热喝了吧!”
沐九儿冷冷地看了眼褚瑞,那汤药是上好的补气之药,以她的水平光靠气味便能认出其中的药材。
“这药对你和胎儿都有好处”,一向寡言的褚瑞难得的解释了一回。
“谢谢”,沐九儿接过药碗,一口喝尽。
褚瑞只是淡淡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