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尼奇最后的据点是一所中学,他将指挥部就设在了中学后面的办公楼里。当时针指向6月25日午夜时,波兰国防军第一师的残存官兵能够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意味他们周围的友军已经全部被消灭,更意味着最后的战斗很快就要来临了。死一样的寂静让波兰人心头沉甸甸的,极端压抑的气氛下,胆子小的新兵已经开始低声的抽泣。至于老兵,他们一个个脸色死灰,仿佛是即将被埋进墓穴的尸体。
可能只有普拉尼奇还保持了旺盛的精力以及斗志,他挥舞着那支已经枪毙过无数逃兵的手枪,嘶声力竭地在呐喊:“为了波兰,我们必须战斗到底!一步也不许后退!我警告你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听明白没有,都得死在这里!”
102团的副团长维帕科夫斯基后来回忆道:“普拉尼奇那时候已经疯了,恶劣地局势让他崩溃了,他就像个精神病一样是种喋喋不休,不断的将死挂在嘴边……我不想死,这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尤其是我不想跟一个精神病人死在一起,一想到黄泉路上还要受到普拉尼奇噪音的摧残,我就心寒不已……”
普拉尼奇的做法确实让人心寒,为了负隅顽抗,这个人已经完全蜕化成了魔鬼,变得冷酷无情。枪毙逃兵已经不算什么了,在最后的时刻他甚至命令枪毙伤员,理由是绝不能留给犹太人留一个俘虏!
“师长,我们不能这么做!”
维帕科夫斯基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他很怀疑枪毙伤兵之后,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会不会命令他们全体自杀!
维帕科夫斯基回忆道:“普拉尼奇用一种异常冷漠的眼神盯着我,他的眼神就像一条毒蛇,而不是一个人类……我能感到脖子后面发凉,不过我并没有被他吓倒,而是迎着这条毒蛇的眼神坚定地回答道:‘所有的伤员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他们已经为波兰做出了足够的贡献。如果我们毫无人性地枪杀他们,那么我们跟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按照维帕科夫斯基的回忆:“当时普拉尼奇的脸色十分难看,大概是‘毫无人性’和‘魔鬼’这两个字眼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我相当的怀疑,在下一秒这个魔鬼就会对我开枪,就像之前打死那些忤逆他的人一样……我做好了准备,当然并不是等死,我绝不会束手待毙,如果普拉尼奇想要杀我,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先割断他的喉咙……”
另一个经历过那一幕的老兵斯蒂法诺夫也回忆道:“我们都吓坏了,普拉尼奇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就像一头即将露出獠牙的野兽。他直勾勾地望着副团长,我毫不怀疑这个混蛋一定会开枪,所以我一直在暗中戒备着,防备着这个混蛋突然发难……当时跟我有一样想法的战友不在少数,我用余光就能看到,100团的参谋长齐尔尼斯少校右手已经搭在枪套上……”
一段让人窒息的短暂沉默之后,魔鬼一样的普拉尼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怏怏地收起自己的獠牙,一言不发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用维帕科夫斯基的话来说:“这是一次胜利,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周围的弟兄,那个魔鬼不是不可以击退的……我能感到普拉尼奇的愤怒,在那之后,他偶尔对我流露出的眼神充满了恶意……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开始明白,我如果继续跟这个魔鬼处于同一阵营,那么我很有可能难逃一死!也许我应该主动地向犹太人投降?”
这个念头像毒药一样在维帕科夫斯基心中蔓延,他虽然努力地想要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但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战斗在继续,在那场很不和谐的争吵发生之后,维帕科夫斯基就被普拉尼奇派到了第一线,大概这位师座是准备借刀杀人。不过让他无奈地是,维帕科夫斯基的生命力相当强,哪怕是掩体被一发碎甲弹完全震碎了,哪怕是他周围的士兵全部阵亡了,他却连毛都没伤着一根。
“教学楼已经失守了,敌人的火力很强,我们应该考虑……”
维帕科夫斯基刚想说我们应该考虑放下武器的时候,就被普拉尼奇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教学楼失守了?我之前是怎么命令你的,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守住教学楼!你聋了吗?还是说你故意不执行我的命令?”
这话实在让人寒心,不过维帕科夫斯基早就对普拉尼奇死心,压根就不指望这个魔鬼一样的恶棍会通情达理,所以他很冷淡地回答道:“我说过了敌人很强,兵力几乎是我们的十倍,而且火力上的优势是我们的一百倍!没有人能够守住教学楼!”
普拉尼奇被激怒了,怒吼了一声:“所以你就夹着尾巴逃回来了?”
维帕科夫斯基看了他一眼,讥讽道:“如果你想留在那里被犹太人撕成碎片,那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谁都能看出普拉尼奇已经动了杀心,斯蒂法诺夫回忆道:“我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让那个混蛋继续肆虐下去了,按照那个杂种的意思,我们必须死在这里……我不想死,更不想死得冤枉,我已经厌烦了什么为了波兰牺牲是伟大的,什么毕苏斯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