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一破千里,最后面底分离,一脚踏出,竟是光脚踏在了地上。
青衫客嘴里都囔了几句,大抵是些骂人的话,手中那粗大竹竿拨动了下,前方一些碍眼的衣衫便被他拨开。
将另外一只破鞋踢开,看着四周楼阁上搔首弄姿的姑娘,那青衫客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哼了几句小曲:“我替大王巡山來,寻一姑娘压寨去,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这十八摸从他嘴里唱出來,倒是多了些别样的挑逗味道,倘若是个风流仕子吟唱词曲,定然有不少行首愿意一夜飘红,不过,他那一口大黄牙实在太煞风景,原先楼子里面搔首弄姿的姑娘,白了青衫客一眼,随即便咣当一声,将阁楼上的窗子关死。
“不能要当英雄又要抱着粉头唱十八摸!”
那青衫客低声嘟囔了几句,随即嘿嘿笑道,倒是说不出的自得其乐。
“黯风崖里面呆了三年,本以为能够破而后立,沒想到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青衫客自顾自道:“一个刚达到化神境的小家伙,大抵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妙手偶得,这般运气又能保持几何,单单为此便如临大敌,实在有些危言耸听了些!”
沒有声音回答,他不气馁,一字一字的轻声道:“你觉得你是猎手,我也觉得我是猎手,我们都沒有错,只不过,你的实力未免也太弱了些!”
这名青衫客背后沒有任何声响,就连风声也沒有半点,偶尔几声鸟鸣带來的却是萧杀之气,不带其他。
这名青衫客曾经一枪挑翻半座山头,一剑毁过半个宗门,一刀破灭半座烂柯寺,世间万般利器,在他手中皆是神兵,所学驳杂却无不精通,最后,就连寻件趁手的玄兵都不可得,只得打造了一柄软枪,劲气注入其中,可千变万化,成万种神兵,声名显赫于大陆,只因为他杀人毁物,却留一半。
“世上有意思的事情本來便不多,要是全让我毁了,倒是一件大罪孽大魔障,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他如是解释,他叫李半癫,他本叫李浮生,出自半梦半醒半浮生,不过,他却是自做主张改了名字,把半梦半醒半浮生改成了半疯半癫半成仙。
咧开嘴,李半癫忽然朝着前方一处楼子大喊道:“李小花,你虽说长得不漂亮,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喜欢你妈去吧!”
类似于泼妇骂街的声音响起,随后前方阁楼窗台打开,一盆脏水迎面便泼了下來,让李半癫本便邋遢的形象变得更加落魄了些。
李半癫不在意,嘿嘿笑道:“小花,要是明天你还能见到我,我就给你赎身!”
“半疯半癫半神仙,李半癫,你倒是沒给自己取错名字。”一道幽幽叹息声响起:“我本以为他会亲自來的,沒想到现在他竟然连和我直面的勇气都沒有,把你叫來,难道便能除了他的心魔!”
李半癫看着前方走來的两道身影,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叹道:“不应该來的,经此一战,我的名声恐怕是要毁了,日后再到楼子里过夜,恐怕都沒有哪个姑娘敢收留了!”
“你死了,姑娘也安心,终日看着你那张老脸,总归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萧禹笑了笑,伸手将背后的饮血剑抽出。
“据说李半癫有杆枪。”萧禹笑道:“枪名霸王,杀人饮血枪尖赤红,可是真的!”
“老子有两杆枪。”李半癫冷冷道:“一杆专杀人,一杆专杀女人!”
“有幸一见。”萧禹淡淡出声。
李半癫不再说话,将背上的粗大竹竿拍裂,露出一杆通体血红的长枪:“你今日只能见到一杆!”
“不若不见。”萧禹轻声道,目光已经瞥向了身后掠來的一道青衣身影:“她有两柄刀,不知道你能见到几柄!”
大黑伞撑起,肃杀气蔓延,掠清寒双目凛然,右手擎刀,直直斩出一道银白匹练。
浸淫刀道二十年,掠清寒的一柄刀,难道便是干净的。
“最无情不过一把相思剑,最萧瑟不过一柄杀人刀。”萧禹赞叹:“一刀成就无上大道,任你万般技巧不过是土鸡瓦狗,李半癫,你可能逼出掠清寒的第二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