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提了木桶走在前面,曹大庆则安安静静地跟在父亲身后,没有说话。
“爸爸,那个人就住在我们家了吗?”走了一段路,曹大庆突然问道。
“嗯?”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的路上突然想起儿子的声音,父亲先是一愣,接着回头望了一眼儿子,“是啊,他暂时就住在我们家里,因为我们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不过,他能否活下来就需要看他的造化啦,如果他能好起来,我们知道了他是哪里人才能送他回去,是不是,儿子?”
“可是,爸爸,你想过没有,他留在我们家就会多一个人吃饭,多一个人喝水,我们自己都难以保全,再多一个外人……”,十岁的曹大庆这话说的有些世故。
“大庆”,爸爸打断了曹大庆的话,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做人要凭良心,别人在危难的时候我们帮一把,这是给人最大的恩惠了。我可以把我的水和饭省给他吃。”
见父亲生气了,曹大庆不敢再言语,默默地跟着父亲继续走着,父子俩之间有些沉闷。
回到家中,妈妈已经把野小麦砸成了面粉,闻着这久违的面粉的清香,爷爷奶奶的眼睛里也有了光亮。
父亲把水放在厨房里,转身走向曹大庆的房间,床上的人依然还在昏迷中,父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
“他妈,生火做饭吧!”父亲冲着堂屋喊了一句。
“哎,马上就做!”母亲答应一声,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曹大庆也进去帮忙。
“大庆,你负责生火。”
“好的!”曹大庆答应一声,赶忙帮妈妈把火点着,在大锅底下放上干柴草,母亲在锅里添了三碗水,然后从一个瓦罐里舀出一勺带着皮的“面粉”。
看到“白面”,曹大庆兴奋极了,他赶紧冲到妈妈面前,“妈,罐里有多少白面啊?”他把头伸长了向瓦罐里张望着。
妈妈将瓦罐递到他的眼前,他一瞧,连三分之一罐都没有,“妈,怎么这么少啊?”
妈妈摇了摇头,“孩子,这已经不少了。”
妈妈将舀出的面粉放在一个碗里,添上大半勺凉水和成糊糊,等锅里的水开了,她把这些面糊糊倒进了锅里,用勺子搅拌均匀,不一会儿,锅里的面糊糊就开了。
曹大庆贪婪地呼吸着这诱人的“面粉”散发出的特有的香味。
“大庆,饿了吧?”妈妈关爱地看着儿子。
“嗯”,曹大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妈妈拿过一个干净的不能在干净的瓷碗,这碗已经好久没有盛过食物了。
她拿起勺子,在锅里舀了小半勺面糊糊盛在了碗里,递到了曹大庆跟前,“大庆,给,赶紧吃吧!”
“不,妈,你先吃。”曹大庆将碗又推到了妈妈跟前。
“好孩子,妈妈不饿,你赶快吃!”妈妈又把碗推了回来。
曹大庆接过碗,三口两口就将面糊糊喝进了肚子中,他惬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不由自主地有望向锅里。
“唉”,妈妈叹了口气,她怎会不明白儿子的心理,可是除了自己和儿子,还有四个人饿着肚子呢。
“大庆,这些你不能再吃了。”这句话一出口,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有哪一个母亲人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吃不饱啊!
“妈,你别哭,大庆不饿了,大庆不饿了”,曹大庆扑到母亲怀里,用手擦着母亲脸上的泪水。
“好孩子,委屈你了,妈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你吃一顿饱饭”,母亲紧紧地将儿子搂在胸前。
“他娘,饭做好了没有。”父亲的喊声响起。
“做好了,做好了!”
“先盛一碗端到大庆屋里来,我先喂他吃了。”
“好,马上来。”母亲赶忙盛了一碗面糊端到了儿子的屋中,父亲此刻正坐在床边,观察着伤者的情况,他的呼吸好像比昨天略微平稳了一些。
“他爹,饭来了!”
“好,先放在小桌上,去拿个小勺来。”
母亲转身回到厨房,取来了一把小勺,这时父亲已经将那个人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他娘,我扶着他,你来喂。”
“好!”母亲端起那碗面糊,用小勺舀了一点,慢慢放到那个人的嘴边。
或许是对食物渴望的本能,那个人的嘴巴张了张,母亲连忙将小勺送进了他的口中,“咕噜”,面糊咽了下去,母亲又连忙舀了第二勺、第三勺。
“他能吃东西!”母亲带着惊喜看着那个人。
“嗯,这是个好现象,来,不要喂的太急。”父亲轻声吩咐道。
“好!”母亲答应一声,继续舀起面糊放进那人的口中,不一会儿一碗面糊就见了底。
“他爹,你看,他好像要说话”,母亲一指男人的嘴巴,父亲赶忙将耳朵凑了上去。
“饿,饿,饿,我饿……”男子的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