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绵话未说完,一个声音道:“爹,您派人让我回家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三弟他……”可能因为随后看见了蕙绵,声音的主人停了话。
只听其音未见其人时,那圆润的男声令蕙绵想到了肃杀的深秋。而眼前人一身淡青锦衣,衣边领口夹杂着金线的刺绣、宽大近乎垂地的衣袖以及那黑沉的瞳仁,都让蕙绵想到了热烈的仲夏。
二人四目相对时,蕙绵看见了从那黑沉的瞳仁中射出的敌意与厌恶。这令蕙绵回神,那人也只是瞬间就收起了眼中的厌恶,对着蕙绵满是敷衍道:“你身体好了?”
蕙绵明白若不是老爹在旁,这人怕是鸟都不鸟自己。蕙绵也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近十年的敌对,蕙绵也没指望人家给她好脸色。听过之前四香给自己描述过的两个哥哥的样貌,再加上他刚才的话,蕙绵自然能猜到来人身份,于是立即笑道:“谢谢二哥关心,绵儿身体已经好了。”
听了她口中的二哥,宫挽月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后却是对蕙绵嘲讽一笑:不是失忆了,谁都不记得吗?
蕙绵没能明白他这嘲讽的意思,楚无波这时道:“没什么事,只是绵儿说咱们一家人都在大餐厅吃饭才好。以后你每日也都回家吃饭,早晨爹早朝不归时有你们陪着绵儿也好。”
楚无波说完,宫挽月转头看了蕙绵一眼,蕙绵立即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宫挽月没有理睬,又转头对楚无波道:“孩儿也常是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陪她。”
蕙绵上牙轻轻地磕了下牙,连名字都懒得叫,要与他缓和关系可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希望三哥不会这么难处。
楚无波知道蕙绵以前当着自己的面都说过二子是“要饭的”,背后就更不知有多过分了。他也知道挽月对自己女儿偏见已深,因此楚无波又解释道:“你忙时自忙你的,饭总是要吃的,说起来咱们一家人也还没像样的在一起吃过饭呢。”
宫挽月便低头道:“孩儿知道了”,对于楚无波他是从心里当做父亲的。宫挽月又继续道:“如果爹没什么其他事,孩儿先告退了。”
楚无波道:“没什么事了,等云儿身体好些,咱们一家人聚一聚。”宫挽月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蕙绵本来也要走的,此时连忙对楚无波道:“爹,我和二哥一起走。”
说着蕙绵也没等回话就急忙出去了,楚无波笑了笑,叫住跟在后面的夏香道:“注意点,别让小姐又说了什么话。”
蕙绵追上前面一步抵她两步的人道:“二哥,我们一起走吧。”宫挽月此时完全不遮掩语气中的厌恶:“我们不同路。”
蕙绵小跑着跟在他身旁道:“二哥,我们谈谈,我知道我以前很过分,现在……”宫挽月突然停下的脚步令蕙绵自动消音,看了蕙绵一眼,宫挽月嘲讽道:“楚蕙绵,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蕙绵继续好脾气道:“我没有要玩什么把戏,只是单纯地想和你们和好,多两个哥哥,多两个疼我的人。”
宫挽月看着她竟笑了出来,笑声清脆而又锋利,他很快收了笑道:“和好?哥哥?疼你?你楚小姐什么时候竟不嫌弃我们这些穷乞丐了?”
蕙绵一方面不想承受这样的责问,另一方面她又很能理解宫挽月的心情。自己既然决定融入这里,那这些都是她必定要面对的,于是蕙绵低头道:“以前是我对不起。”
宫挽月抬眸四周看了一眼,断然拒绝道:“你的道歉我受不起,不管你要搞什么把戏,我们之间没有话好说。”这句话后,宫挽月转身,运起内力,飘然飞走。
他长长的袖口被风吹到蕙绵脸颊上,蕙绵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夏香有些不放心地唤了一声:“小姐”。蕙绵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拉住夏香有些激动道:“二哥他,会飞啊?”
夏香不知道这有什么惊讶的,就是三少爷轻功也不错的,于是夏香点了点头。蕙绵没在乎夏香淡然的反应,转身自笑道:“飞的感觉一定很好,可是眼前二哥这么讨厌我,哪会让我乘一下这‘露天飞机’?”后面一句话说得很是无力。
后面的夏香虽有不明白处却安慰道:“小姐,您不要气馁。您和二少爷向来不和,要转变关系也需要费些时日的。”
蕙绵轻道:“我知道”,随即便回自己院里了。只是一路上蕙绵都在琢磨着明天去拜访一下三哥,希望他对自己的态度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