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银子花不了多久,”恭亲王摇摇头,“广东是有钱,广西可就穷多了,曾老九愿意当出头鸟,想必这云贵四川的团练也要他一概应付去,不然如何撑得起他这疆臣之首的气派?只怕是到了越南没多久,就要弹尽粮绝,灰溜溜的回来了。”
恭亲王明明有些不悦,但是宝鋆不开眼,连忙接话说道,“那个北圻的总督陈文定十分硬气,居然对越王要求北圻军民即刻退出北圻,不得和法人为敌的招数拒不履行,径直在北圻跟着黑旗军一起和法军抗击,理藩院传来消息,说是陈文定已经许诺,中国团练的粮草,均由越南地方支应,有多少米就进献多少,决不让中国天兵饿肚子。”
恭亲王无语的合上了眼,闭上了嘴,过了许久,“曾国荃凑了五千人马出来,云南有多少人?四川呢?”
“云南大约有两千五百人,四川是两千人,这一共是万余人,比法国人在北圻的士兵人数多多了,”宝鋆是不待见兴兵,这是建立在问他要钱的时候,如果不花钱,又可以扬我国威,岂不是乐事一件?他兴奋的说道,“这样的话,越南就可以保全了。”
“如今就算把这越南国体保全了,还有什么用!”祥福茶馆里面,一个精壮的男子不屑的放下报纸,对着边上和自己一样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说道,这灰色的制服和国人的长袍马褂区别甚大,国人穿衣素来讲究宽袍大袖,风度翩翩,但是这灰色制服十分贴身,腰身收的贴身,有一个皮带扎腰,越发把男子的蜂腰猿臂都凸显了,他的胸口挂着几个星星,还有一个海马造型的勋章,料子厚实又轻便,可见是极好的棉布料子做的,八仙桌上放着一顶帽子,和四九城喜欢戴的**帽不同,这个帽子做成了圆柱形的帽身,前面有一个鸭舌模样的帽檐,也是和制服一样的灰色,“那个废物一样的越南国王,”精壮的男子一脸的担忧顾虑,“都已经当了软骨头,在顺化和法国人签了卖国的条约了,这到底叫刘总兵他们寒心啊。还屡次发出金牌要北圻的官员尽数退去,将国土让给法人,这臣不是卖国之臣,君倒是卖国之君了!”
四五个穿着制服的团团围成了一桌,神色彪悍,显然是军旅中人,他们几个聚集这一桌,别的茶客倒是不敢来饶舌搭讪,就几个人谈话,只不过边上的人听到了他们说话,不免要竖起耳朵来听着,一个老成些的人哈哈一笑,“小刘,我们难得休沐出大营,不图松快松快也就罢了,陪着你来这里喝什么鸟茶,你倒是好,还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污我们的耳朵!这和咱们什么相干?”他虽然叫小刘不要说这些烦心事,可他的话里还是透着一股怨气,“到时候有功劳了,也就是那些地方的团练。嘿嘿,曾九帅接下去可要出大风头了!”
“也不知道地方上那些团练顶不顶用,”一个人嗑着瓜子幸灾乐祸的说道,“那些人可没经过多少训练,更别说没摸到讲武堂的大门!”
“你这话说的也就偏了,”有个人跳了起来,皱眉辩解道,“十二镇如今可不少人都是团练选出来的,我也是云贵过来的,别的且不说,这在丛林之中作战,只怕是北方的精兵,还不如南边云贵两广的团练来的利落,孙子兵法说为将者要因地制宜嘛,就是这个道理,你瞧着刘永福总兵,”他到底是南方人也向着南方人说话,“黑旗军算的上是连团练都不如的兵勇了,怎么样?只怕纸桥大捷这样的大胜,一般人是打不出来的。”
那个看不起团练的人不以为然,但是也不好和袍泽红着脸争辩,只是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哥哥们诶,你们离题了啊,我说的是越南的事儿,怎么扯到十二镇和团练的区别了?咱们现如今该关注越南的事儿啊。”
“能有什么事儿?又打不起来,”一个人不耐烦的说道,“天天夜夜的这样谈越南的事儿,你们还没腻呢?我刚走进这个茶馆,耳边就是嗡嗡嗡的,越南,顺化,什么黑旗军,乱七八糟全是这些事儿,这个报纸可真是害人不浅,好么大家伙都知道越南的事儿了,我那个在同文馆学法文的堂弟,做个哭着鼻子来找我,说现在都抵制法国人,法文不能学了,日后找不到差事,只怕是要饿死,我真是神烦极了!”
“怎么,秋实,”那个小刘亲热的喊着,“你也觉得打不起来?”
“大家都说要打打打,我倒是觉得打不起来,德国的老师他在上战略课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双方的军事力量到达一个均衡程度,战争反而不会发生。”
“那么团练去了越南,这样算来,中法的军力是对等的了?”
“不是对等,是均衡,我们人多没钱,法国人少军械强,说起来,他们在西贡过来,路程倒是不比两广过去远,这么一对比,倒也像是对峙的样子。”小刘点点头,“秋实你说的对,这样,”他的语气里透着十分遗憾的声音,“只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到打败法国人了,虽然轮不到咱们上,瞧着法国人挨揍也是好事儿啊。哥哥们可是占了便宜,我新进讲武堂,这还没捞到仗打呢。”
“不是轮不到咱们上,而是不需要咱们上,”一个带着陕西口音的制服男子仰起头骄傲的说道,“十二镇乃是精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