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良虽然十分忧虑,但是也没有再出声阻拦僧格林沁,那个鸿胪寺卿扶住桂良,又接过了桂良手里的册子,打开一看,就浑身巨震,手里的册子似有千钧之重,再也把持不住,刷的一声,掉在了水磨青石的地面上。
皇后手里的白玉柄苏绣芙蓉锦鸡团扇,刷的一声掉在了金砖地面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来报告坏消息的德龄脸上平静无波,低首站在震怒的皇后跟前,“是昨个早上的事儿,肃顺在请安之后,独自留了下来,发的是密旨,没经过军机处,所以那头也和咱们一样,不知道这回事。不过也是记档,我今个才得到消息,这时候,通州那边怕是已经得手了。”
安茜连忙拾起团扇,杏贞一时间还没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嘴里喃喃自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下子列强可真是难以善罢甘休了,难怪......怪不得!”怪不得这圆明园要被烧掉!
普济祠外头是一个围着汉白玉栏杆的池子,边上有一个不少的空地,这时候僧格林沁的亲兵已经把这个空地收拾了出来,僧格林沁收拾好了身子,又紧了紧腰带,对着对面惊恐万分的巴夏礼嘲笑:“巴夏礼先生,本王已经准备好了,您呢?早就听说过西洋的自由搏击甚是厉害,今天倒是要领教领教。”
巴夏礼一咬牙,脸上的惊恐一扫而空,“中国人既然如此违反外交法则,为了大英帝国的荣耀,绅士的体面,我也只能是下场和你比划比划了,”巴夏礼脱掉了外套,活动了下身子,怒视僧格林沁:“来吧!野蛮人!”
僧格林沁不怒反笑。靠着激将法焉能成事?自己从十三岁开始就是科尔沁草原一等一的摔跤好手,就凭着这看上去还蛮健壮的蛮夷,“来呀,巴夏礼先生。要知道,在这个地方,你可是给本王提鞋都不配!”巴夏礼一声怒吼,左步跨出,右手一个凌厉的右勾拳在半空之中画了半个弧度,攻向僧格林沁的下颚,僧格林沁一个铁板桥,躲过了巴夏礼的一击,右肩猛地下沉,撞在了巴夏礼的胸口。巴夏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胸口阵痛,原本势大力沉的右勾拳顿时后继乏力,整个身子朝后仰去,脚步蹭蹭蹭地往后倒退了几步。脸上闪过一阵痛苦的神色。
观战的八旗士兵欢声雷动,纷纷叫好为主帅助威,载垣看着巴夏礼解开的衬衫胸膛露出的一簇红色胸毛,忍不住鄙夷地说道:“这些蛮夷,简直就是猴子投胎的。”
巴夏礼耳朵听到了载垣的侮辱话语,又羞又怒,僧格林沁双脚不丁不八。伸出右手朝着巴夏礼招手,“你来你来。”巴夏礼对着僧格林沁的挑衅越发暴怒,双脚不断地小步跳跃,双拳如暴风雨般不断地攻向僧格林沁,僧格林沁不断躲闪,却也一直没有还手。等到巴夏礼一顿攻势完毕,脚步趋于凌乱无章的时候,僧格林沁眼露精光,窥地巴夏礼一个破绽,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巴夏礼腰上的皮带,猛喝一声,就把手舞足蹈的巴夏礼举过了头顶。
“好!”载垣如同在戏园子看把戏一般,忍不住叫起了好,“好一个霸王举鼎!僧王到底是蒙古八旗的翘楚!不愧是跤王!哈哈哈,这等蛮夷无计可施,只好是束手就擒了!”
僧格林沁把巴夏礼举在头顶转身绕了几圈,接受在场八旗绿营蒙古骑兵们的欢呼,匡源知道蒙古摔跤的规矩,对手若是死敌,就要马上贯在地上,置之死地,连忙开口高声喊道:“僧王,且饶他一条性命!”巴夏礼也在僧格林沁头顶手舞足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无礼的黄皮猴子!”
僧格林沁强忍着要直接摔死巴夏礼的冲动,将巴夏礼扔进了普济祠边上的水塘,巴夏礼扑通一声掉进水塘,在水里面大喊大叫,僧格林沁甩开辫子,志得意满,原来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来人!把这个妈了巴子的巴夏礼先生和他的随员,还有其他几个国家的公使一同押送进京!我倒是要看看,”僧格林沁嘿嘿冷笑,“不知道那些天津城逃难到京畿的老百姓们会不会吃了你这个妈了巴子的巴夏礼!”
“喳!”
“糊涂透顶!”杏贞终于怒了起来,一拍桌子,原本拿着香糯解暑汤进正殿唐五福踮着脚又退了出来,在殿外还听到皇后的高亢的声音,“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肃顺的脑子是什么东西做的!枉费平时里皇上对他的器重!”
还什么狗屁肱骨大臣,这样授人话柄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往日里那些朝贡的小国也就罢了,都是天朝上国,些许不尊敬,他们也习惯了,”杏贞烦躁地在殿内踱步,窗外的知了叫的烦心,杏贞眉头一皱,开口叫唤,“五福!”
殿外传来了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了一会才响起唐五福慌张的声音,“小的在!”
杏贞知道唐五福估计被自己吓地又摔了什么杯子盏子了,定一定神,想了想皇帝书房上头挂着的康熙御笔“制怒”,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数三下,柔声说道:“叫人把外头的知了粘掉,解暑汤再送一份进来。”
“是。”
“英法等国乃是西洋之中一等一的大国,论国力,嘿嘿,在先帝爷的时候,就瞧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