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拔起他随身的剑,直指他的肩上。他身子一愣,随后却不动,任由我动手。周边的随从见状皆跃跃欲试上前阻挠,却见他抬手屏退,“全部都出去!没有本座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众人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慕容远秋见状又命令,“还不退下!”众人这才悻悻退下。忽的一个声音响起,“我看谁敢退下!”我闻声看去,慕容夜阑一脸怒意站在三尺开外,我却能清晰看到他怒红的双眼。“夏沐果,你疯了吗?!”
我冷笑道,“疯了?我倒是不知疯是何状。”说着手中的剑又靠近他一分。慕容远秋依旧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看着我。而慕容夜阑却下意识握紧拳头,“夏沐果,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只消说说你们做了什么!”
“夏沐果,若今日你伤着他分毫,我发誓,决不会让你出这个门!”
我忽的大笑,语气阴沉,“你以为如今的我还会怕吗?”说罢却未停止笑,笑到心里滴血般疼痛,依旧不依不挠。
慕容远秋蹙眉,不忍见我这般,心疼道,“沐果,不要笑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忽的平复了我的心。手上的剑忽的一松,直直掉在地面。眼中也没了焦距,直直跌坐在地。再也承受不住,蹲下身放声大哭。他怔了怔,依旧没有离开,只是陪我蹲下,轻轻顺着我的背部。我不停哭,像是要将所有的难受都哭出来。哽咽着,断断续续道,“你们为何要这样,为何…为何不能放过我哥哥…你们拿我的命去便好了…”
他听后却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柔声道,“沐果,你哥哥是心甘情愿的。你哥哥既能为你不顾性命,那你更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重生才是。”好一个‘心甘情愿’,只因为心甘情愿,便可以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吗。原以为哥哥神通广大,可以寻来‘红芜’之毒的解药,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那解药,是他换来的吧。如何换来的,如今也是显而易见了。只是,我如何值得你这般。
我忽的抓起他的衣袖,急急问道,“我哥哥还有救对不对?只要能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
他愣了愣神,终究什么也没说。我见状心凉了大半,复提起地上的剑,“你们都是帮凶!若不是你们,我哥哥不会死的!今日我定要你们陪葬!”
说罢提剑便胡乱刺去,慕容远秋依旧未动,只是下意识闭着眼。那双眉眼,那样像前世的哥哥,心中忽乱,剑也偏开。眼见就要刺下,忽的一席红衫扑来,接下这一剑。剑直直没入慕容夜阑的手臂。血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晕开,晕乱了我的眼。
他的脸色霎时苍白,忍着痛怒视我,“夏沐果,你这般是非不分,枉费我哥牺牲十年的功力为夏长容续命!”
我大惊,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说什么?!”
慕容远秋扶起他,一面为他疗伤,一面制止道,“够了!不必说了!”
他不听,一字一句叫我听得无比清晰,“你真以为夏长容饮下那‘绝命’后还能活过三日?夏沐果,你当真狼心狗肺!”
深深看了眼慕容远秋,却不知该说什么。夏沐果,你当真狼心狗肺。这一切都是因安妃而起,都是因为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一个个再不得见。若非她,我的生活断不会这般。像是下定决心赴死般凌然,提剑便要离开。
手上一紧,见慕容远秋握着我的手阻止我,“沐果,我知道你要干嘛。而此时并非你任性之时。你哥哥以性命换来你的性命,不是让你挥霍了去的!你不是‘她’的对手,如今你只能节哀顺变。”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哥哥死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吗?!我做不到,我会万劫不复,带着恨意直至不眠不休!”
“啪!”声音骤然而止。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自己方才承受的巴掌。我怔怔看着他,他目光闪了闪,双手颤颤抚上我的脸,轻柔的触碰,带着凉意的手瞬时减轻了几分疼痛。“沐果,你清醒一些好吗?你当真要枉费你哥哥的一番苦心吗?你当真要你哥哥死不瞑目吗?沐果,你是夏沐果,你既是夏长容的妹妹,就该坚强的承受这一切。”
我终于放下手中的剑,颓然坐地。是啊,我是夏长容的妹妹,我更该承受这一切才是。只是我恨啊,恨我没有能力。恨我只能坐以待毙。最后浑浑噩噩的回府,却终究没有勇气迈进哥哥的房间。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的不成熟。即便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回房后,已入夜。今夜没有月光,窗外一片漆黑。异常的阴沉。外头传来喜庆的丝竹声,心下一紧,忽的想起卿尘。如今他是不是在等我,他是不是心急如焚,他是不是很孤独。只是我却再不可能随他而去。曾经我们说好的,再不要身边任何一个人离开。然而却皆化为泡沫。那样多的承诺,统统都是假的。我一次次信你,一次次说服自己,换来的又是什么。卿尘啊卿尘,这样的你,让我如何相信并托付终生。我们之间所隔的,也越来越远。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滴滴答答开始下着雨,心中也越发不安。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