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虽没有正面交锋,梁子也结得颇大。
她们素来知道冷寂云的行事做派,开罪他的人鲜少有什么好下场,此番他没有落井下石已算难得,没想到竟能不念旧嫌,搭救她们的性命。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想,是我们自己冲动冒进,才落入敌人的陷阱,理应一人做事一人当才是。冷寂云肯出面相救已是大仁大义,绝不能再连累他白白送命。
主意已定,两人当即猛提一口真气,直朝那血阁堂主掠去,喊道:“小贼,先跟咱们分个高下再说!”意在擒贼擒王,逼她下令罢斗。
血阁堂主早看穿了她们的用心,只拨出若干人手,急射一轮箭矢将人逼退。转头又传下号令,齐力朝冷寂云猛攻。
周、郑二人忙于躲闪,前进不得。方才那番急进已牵动了伤口,加上血气急涌,本来还未止血的创处便不停淌下鲜血,很快染得衣衫斑斑驳驳,好不渗人。
与此同时,几百支箭一起射向冷寂云。
下一刻,但见那高挑的身影一晃,眨眼便被流矢穿成刺猬,倒头跌下山坡!
“冷公子!”众人惊得一声大叫,只恨鞭长莫及。
周掌门大受打击,双眼通红地抢前一步,惨声呼道:“是我害死了他啊!”气息一岔,拄剑跪倒。
郑掌门亦脸色惨白,默然立在当地,半晌方道:“郑某难辞其咎,当以死谢之。”说罢竟然回刀一横,就要当场自裁。
“掌门!”众弟子没料到她如此烈性,皆是大惊失色。
却听“咣当”一声,长刀被颗石子打落在地。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虽改换了衣着打扮,可借着黄昏的微光看去,来人长眉斜挑,目光冷如利刀,不是冷寂云是谁?
周掌门大张着嘴,双眼直直看他:“冷公子你……你不是……那方才中箭的是谁?”
冷寂云对她哪有什么好脸色,冷冷答道:“血阁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心知那人定是被点住穴道,扮成他的模样,用来引开敌人的注意,好让他有机会赶来救人。
郑掌门暗骂自己鲁莽,险些就死得不明不白,幸得他及时赶到。
想起往日种种,周、郑二人不禁又是感激又是惭愧,正待谢他救命大恩,便听他口中一声呼哨,一匹矫健白马笃笃奔来。
冷寂云翻身上马,道了句:“跟我来。”多余话不讲,调转马头就走。
两人自知理亏,不敢多说话,忙吩咐门人弟子跟上。
此刻天已昏黑,血阁人朝着“伏兵”所在的方向施放一阵乱箭,不久箭支用尽,那处却毫无声息。待血阁堂主命人找回“冷寂云”的尸首,点燃火折子一照,登时勃然色变。
“传令下去,两翼左右包抄,别给她们跑了!”血阁堂主亲率一支人马,从山坡上急冲而下,拦截冷寂云等人。
才奔到半途,右方的陡坡上忽然响起一阵铜锣击打声。响声在空旷山谷里回荡,重重叠叠,听不出是多少人一起发出的。
血阁众弟子如临大敌,纷纷停住脚步。
方一犹豫,左首山丘上也陡然喧闹起来。众人忙又向那方望去,却听响声一阵紧似一阵,远远近近的山头都爆发出刺耳响动,彼此应和,交织共鸣。
血阁人一时间左顾右盼,手举着兵器却不知要往何处进攻。
血阁堂主心下一凛,听这动静好似四面八方都有伏兵,难不成自己反被包围了?
转念又想,几个月前阁主命人在龙棠山脚下栽种树木,放置乱石,此刻早已布成迷阵。外人一踏足进来,必定立刻迷路,困死在里头,这些人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攻上山来?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忽听“砰”地一声,空中炸开个红色火团,是传递消息用的烟信。
过得一阵,又是“砰砰砰”三声连响,三枚信号依次升天,在不同的方位散开来。
耽搁了这片刻,冷寂云一行人已左转右行,渐奔渐远,竟全不受迷阵阻碍。
血阁堂主惊疑半晌,听得头顶上烟信又起,瞬时明白过来,叫道:“她们定是攀到高处瞭望,看清阵中方位后,再用烟信传讯。”转头叫来一名弟子,吩咐道,“快通知其余堂主,敌人已上了山,我怕是阻不住她们多久!”
两侧山坡上锣鼓之声不绝,扰得她心神微乱,却无暇兼顾这许多,率人继续追赶两大门派而去。
再说冷寂云等人在阵中畅通无阻,跑得却并不算快。
马匹经过方才几轮乱箭,早已死的死伤的伤,剩余的也在混战中脱缰奔逸。这当口,十个人中倒有**个没了坐骑,只能徒步跟随。
冷寂云也不管这些,一味纵着马在前疾驰,激得身后沙土飞扬,尘气莽莽然。他半途中回头望去,发现众人远远地缀在后头,不由皱了皱眉,停下稍待。
众人好容易赶上来,方才松出口气,哪知冷寂云淡声道:“跟紧了。”打马又奔。
这回瞎子也瞧得出来,男人是怀恨在心,故意整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