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小溪中拾到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没有颜色,通体透明,就像桃绛雪以前常常见到的琉璃珠一般无二。一并捡来的,还有一只破瓷罐子和一鼎磨损了的玳瑁香炉,婶娘说荒山野地,没有人烟,这些东西多半是从哪个山间墓地里流落出来的冥器,沾了阴秽,要不得。
那时候桃绛雪年幼懵懂,不明白这些,偷偷的将珠子和香炉藏在了包袱里。后来走了一路,被婶娘发现,婶娘只惊了下,也就随着她了。身无分文逃难在外,性命都保不住的时候,谁还会惧怕这些从未见过的神明鬼怪。
再后来,那只玳瑁的香炉被当到当铺里换了十来个铜板,解了一次燃眉之急,而这个琉璃珠子,因为在夜里能够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就被桃绛雪当做宝贝留了下来,一直小心翼翼的带在身边,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年头。
虽然这点光还及不上豆丁大的灯明亮,但是对于连油灯都点不起的桃绛雪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借着琉璃珠淡薄的一点光,桃绛雪从布包里取出半卷《云溪友议》,趴在床上细细的翻看起来。
书已经泛黄,残了半卷,有些破旧,但是书页却十分的平整干净——这是桃降雪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物品。
极小心的翻开几页书卷,桃绛雪埋头凑在书页上逐字逐字的看,半天才将王轩题西施石念完整,捧着脸颊思索了半响,也不知懂了没懂,良久,又埋头继续。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夜色渐深,屋外喧闹的炮竹声也弱了,桃绛雪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十五的月色分外明亮,皎洁的光透过茅屋的缝隙仍能照进屋来,靠着土墙边的小床上,桃绛雪已经睡熟,一丝洁白淡薄的光从她手中的琉璃珠里面透出来,在珠子边轻轻的绕了一圈,又缓缓的融了回去。
就像是屋外洒落进来的一缕月光,悄无声息,没有惊醒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