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安意尚能呆在甲板上吹吹河风,入夜后,河风凛冽刺骨,冷嗖嗖的,安意只得回到密不通风的底舱,闻着那股怪味,胸闷欲吐。
罗氏伸手把安意搂进怀,“乖崽,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舒服了。”
虽然安意不认为睡一觉起来会舒服,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用右手掐着左手腕上的内关穴。以前常听医院的同事说,江湖走得老,六月带棉袄这句话。整日三点一线的她不以为然,现在才知这话是经验之谈。初次出远门,没有经验,什么常备药都没准备,下次一定注意。
安意胡乱的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罗氏给摇醒了,“喜儿,快醒醒,船起火了。”
如果昨夜客栈起火是意外,那么今天船起火,那就绝对不是意外,尤其这条船还在下沉。船舱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大伙都往舱口挤,舱口又小,半天挤不出一个。
卫旸飞掠过去,半空中拨出软剑,刷刷两剑,把舱口的木头给劈开了,口子大了,人一下全挤了出去。可到了甲板上,发现船停在水中央,还没处可跑。
船尾火光冲天,船往左边慢慢地倾斜,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甲板上。
“老大,口子越裂越大,堵不上了,怎么办?”有船员慌张地跑来向船老大禀报。
“老大,木筏子不见了。”又一个船员通报了另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船员们会水,如果天气好,他们能游上岸,可现在天寒地冰的,河水冰冷,他们施展不开。
船老大扯下腰上的葫芦,拨开塞子,灌了两口酒,把葫芦抛给身边的一个船员,“喝口烈酒暖暖,下水。”
随船下沉,必死无疑,下水还有一线生机。言罢,船老大脱下外衣,跳进了河水里。船员们有样学样,一个一个地跳了下去。
看着船员们弃船逃走,甲板上更乱了。有人哭喊道:“怎么办?船要沉了,我不会水,我不想死。”
这句话,安意也很想说,她也不会水,她也不想死。
显然有人觉得起火和沉船还够,有暗器破空的声音响起,卫旸眼明手快一把将罗氏拉开。站在罗氏身后的一个男子胸口上,多了一枚闪着蓝光的铁蒺藜。
“啊!死人了。”有人失声喊道。
卫旸挥剑上前,与仿佛平空冒出来的黑衣人打了起来。他是冷血杀手,他只保护他要保护的人,对其他人他毫不在意。甲板上人太多,转眼间,有三个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来者同样冷酷无情,下起手来丝毫不留情,一个躲闪不及的男人被他砍掉了半个脑袋。
浓浓的血腥味,四分五裂的身体,吓坏了甲板上的人,他们不管会不会水,都跳了下去。拼命的向岸游去,可是冰冷的河水,让他们力不从心。
除了打斗的两人,甲板上只剩下罗氏、安健、安意和小朱胜,柳婶残忍的抛弃了成为累赘的幼子。河水漫延上了甲板,很快这艘船就要彻底沉下去了,火已经被河水浸灭,河面上一片漆黑。
“咔嚓”一声,不知道是谁把桅杆砍断了。
“姐姐,快抱着桅杆,划水离开这里。”卫旸喊道。
卫旸一分神,那黑衣人的剑刺中了他的左肩。卫旸挽起一朵剑花,刺向黑衣人的面门。
罗氏母子三人把桅杆推了下去,正要跳下去,一直小声抽泣的小朱胜,突然大哭起来,“哇哇哇”
罗氏犹豫了片刻,走过去,牵着他跳进河水,柔声道:“好了,小胜,不要哭了,象哥哥姐姐一样,抱着桅杆。”
小朱胜含着眼泪,抱住桅杆。
罗氏看安健和安意也下了,道:“栓子,喜儿,快用手划水。”
安意被冰冷的河水一激,打了个寒颤,趴在桅杆上,欲哭无泪,若早知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她一定不提议弃车坐船,好歹在陆地上逃跑也容易一些。
船开始下沉,暂时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安意只觉得一股力量,在硬扯着她往沉船的地方去,拼命地用手划水,可力量手被水冻的僵硬,完了,这下要葬身水中。
卫旸和黑衣人的武功,旗鼓相当,两人身上都带了伤,船彻底沉下去,他们已没有落脚借力的地方,黑衣人打出一把暗器,飞身离去。
卫旸挥剑将暗器打开,又强行在半空中提气,飞掠自安健身边,一把抓住他,把他向后背一甩。冻的快昏迷过去的安健精力一振,只抓卫旸的肩膀时,不巧的抓在他的伤口上。
卫旸咬住下唇,把那声轻呼忍了下去,一把抓起罗氏和她身边的小朱胜,脚尖在桅杆上一点,向着岸边飞掠而去。匆忙间,他没有发现他救错人了,把安意留在河中央。
“舅舅!”安意微弱地喊了一声。
强劲的河风将她的声音掩盖了,安意无力地划了一下,还好船下沉弄出来的漩涡变小,那股力量慢慢地消失,她没有被拖进漩涡。
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河面,安意叹了口气,凭她的力量,她不可能划到岸边去,希望卫旸上了岸,发现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