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桃又在山里住了两天,张二嫂为她准备了好几身衣服,几大包的吃食。做这一切还得背着人,张二嫂为了不被张婆婆发现,只能像个地鼠一样,每晚偷偷把食物往自己床下藏。
起先林小桃也不知道,等到了半夜里,苏昌文来接她了,她还没动作,张二嫂先跳了出来,身上背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一个劲的往林小桃肩上挂。
林小桃看见了那杵在包裹外头的腊肉,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张二嫂把他们留着过冬吃的东西全打包起来了:“二嫂,衣服我带着,吃食真不能拿了。”
张二嫂往黑暗里看了看,苏昌文隐在树下只模模糊糊露出个轮廓来,但他并没有掩饰自己腰间挂着的长剑。
张二嫂眼泪唰的就流淌了下来,她抱着林小桃不撒手,却悄悄躲在哭声里头问:“是不是他拿咱们要挟你了?”
林小桃怕张二嫂等下就要不管不顾上去拼命,她使劲拍了拍张二嫂的后背:“二嫂,我是自己要去京城的,我姐姐弟弟都在京城里头呢。”
张二嫂听林小桃说过绿绿和小四的事情,林小桃以前说,她的姐姐和弟弟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的:“这个人,就是寄养的那家里来的?”
林小桃不肯与张二嫂多说什么,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因此她仅仅是点了点头,便朝着苏昌文的方向走了过去。
张二嫂目送着林小桃消失在了山路上,她忍了大半夜的哭泣,到这时候终于爆发出来。
可才“呜咽”了一声,就叫人打断了,一回头,张婆婆就站在她背后。
张婆婆手里抱着直揉眼睛的小宝儿,对张二嫂叹了口气:“回吧。”
“娘,你都看见了?”张二嫂问。
张婆婆点点头:“我叫远哥儿在前头等他们了。”
“小叔?”张二嫂一脸恍然大悟:“难怪吃晚饭的时候就不见他人。可他不是性子……”她没敢把张峰远性子古怪的话说出口。
张婆婆也没说什么,她摇了摇头,就抱着小宝儿回去睡觉去了。
苏昌文是独身一人从京城里出来的,到了这附近雇了两三个商贩与他同行,顺便乔装掩饰身份。现在既然找到了林小桃,他也就不再继续雇佣那几个商贩了。
因此下山的路上只有林小桃和苏昌文两个人走。
苏昌文三十来岁,会武艺,对林小桃又没什么善意,林小桃走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一路上手心里都紧紧攥着一把小匕首。其实这与苏昌文一道上京,她心里忐忑的很,毕竟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家。
结果刚下了一个山头,就看见前头路中间站着一个人,月色昏暗看不清楚,但林小桃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一眼就认出来是张峰远。
苏昌文倒是一早看见了拦路人,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剑上,整个人锐利紧绷,眼看下一瞬就要杀上去。
林小桃连忙出声喊了一句:“那是我三哥!”
苏昌文“嗤”的一声冷笑,不接话,但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很显然他觉得眼前的人没有危险了。
林小桃一咬牙,小跑两步超过了苏昌文,走到张峰远近前,张峰远肩上斜背了一个小包袱,整个人还是那副阴郁不理人的模样,但他一直稳稳的站在林小桃的身后。
“我随你一道走。”他对林小桃说。
“你自己不要紧?”林小桃知道他的被害妄想症,所以才有此一问。
张峰远摇摇头,重复了一遍:“我随你一道走。”
苏昌文听见了,他又是一声冷笑:“林姑娘,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张峰远回答了他:“京城的路又不是你开的,我不吃喝你的,你管不着。”
林小桃感激的对张峰远笑了一下,还是劝他回去:“这里到京城山高路远,你一路上难道要靠两条腿走过去?吃什么用什么?”
张峰远扭头自己朝前方走去,将林小桃和苏昌文甩在后头不加理会了。
既然如此苏昌文也没有别的意见,他继续带林小桃往前走,到了山下平坦处,他预先准备好了马车。
林小桃坐上车,四处看时,却没找到张峰远的身影。
苏昌文是不会等人的,他一扬马鞭,连夜赶路。
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只要马还坚持的住,苏昌文就不会停下来。林小桃虽然是坐车的,但也吃尽了苦头,马车颠簸摇晃,她吃不好睡不宁,本来在山里吃胖出来的那点点儿肉,没撑过几天就全瘦削了下去。
后来林小桃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她不得不以死要挟苏昌文:“你要是不想拉一具尸体回京城的话,就必须找到人住的地方吃饭休息。”
当时林小桃发着高烧面色苍白如纸,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瘫在了马车里。
苏昌文也不想林小桃死在半路上,他到底是找了个村子落脚,借住在一户农家。
林小桃在那农家里大病了一场,整整昏迷了两天,当时替她诊病的大夫都说,得亏林小桃命硬,换个别的人,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