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小桃睡得并不好。
空堂堂的碎月宫里仿佛盘踞着一团冷气,无论炭炉烧得多么旺也热不起来。
林小桃裹了好几层的被子,将自己结结实实包成个蚕蛹,仍能感觉到有风阴森森吹来,穿透她的一切伪装,阴森森的扎进心底。
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熬到了后半夜,突然有一群人闯进了碎月宫里来。
林小桃被从被子里拉起来,站在她面前的嬷嬷看着有岁数了,敷了那么厚的粉也遮不住眼睛周围的褶子。
嬷嬷递给林小桃一碗药,冒着苦气,黑咕隆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小桃想起了自己白天的乌鸦嘴,有一种任命的心思涌上来,顿时连挣扎都懒得,直接一仰头把那碗药灌了下去。
药效上来之前,嬷嬷还拿来了衣裳鞋袜给林小桃替换,从小衣到外衫都是全新的。林小桃不习惯旁人伺候穿衣,却也不跟嬷嬷起什么争执,木头人一样任着她折腾。
再后来,药效上来,林小桃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窗户,窗纸蒙的严严实实的,一丝月光星辰也没看见。
“再见。”林小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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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摇三晃,林小桃连梦都做的颠沛流离,她痛苦的睁开眼睛,结果一片黑暗什么也没瞧见。
林小桃吓了一跳,整个人像虾一样弹起来,结果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乒乒乓乓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马车外头的驾车人听见了,扬声对车里的林小桃说:“姑娘勿怕,咱们这是在赶夜路,眼瞅着只怕是要落雪,咱们得赶紧赶到前头的镇上才行。”
这声音听着是个中年男子,听了他的话林小桃紧绷的心弦一点也没能松懈下来。后腰和肩膀都被撞得剧痛,她坐在了黑暗里一时没再敢折腾。
这么静坐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慢慢就能看出事物的轮廓了。
林小桃摸到了马车的窗户,掀开帘子往外头一瞧,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是一团团的黑影。
“没瞎就好。”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给自己吃了定心丸之后,她慢慢开始梳理起记忆来。她只记得自己在碎月宫里喝了一碗苦药,接着就昏过去了,醒来到了这里。
马车跑的飞快,林小桃也没有试图与驾车人搭话,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快快慢慢时走时停,最后终于到了某处,彻底停了下来。
驾车人的声音又传来:“林姑娘,咱们到了,下车吧。”
林小桃吸了口气,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他们停在了一处小院里,马车后的院门是关着的,左手边的屋子透出了些昏黄的烛光。虽然马车发出了响动,但并没有人出来查看。
驾车人恭恭敬敬的守在车外,三四十岁的中年大汉,模样还算和气,一身制服模样的打扮,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
他对林小桃自我介绍说是姓孙,叫孙兴,其他并不多说。
不过既然他称呼林小桃为“林小姐”,想必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林小桃对他行了个礼:“一路劳烦孙大人了。”
孙兴避到一边不受林小桃的礼:“并不曾劳烦,林姑娘先前一直有旁人照料,我只是个车夫。”
“那些人呢?”林小桃问。
“她们只能送您到上一段。”
林小桃想了想,又问:“那我昏迷了有多久了?”
孙兴却说他不知道:“我是五日之前才接手前一位车夫替林姑娘驾车,之前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这么说,自己昏迷了至少也是五天以上了。林小桃能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都舒适妥帖的很,没觉得哪里疼痛酸软,也不觉得心胸气闷,看来在自己昏迷出宫的这一段路上,应该一直有专人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而且这些人中肯定有一个医师,一直沿途控制着自己的昏睡药量,算准了今夜自己将会醒来,那些人也就都撤走了。
林小桃沉默的思考着,孙兴也不催她,自己将马车车厢里头的箱笼都搬了出来,摞在地上。竟还不少,整整三个大箱子。
林小桃望着那些沉重的樟木大箱,箱子边角还都包着铁,她算是明白自己在马车里摸黑的时候为什么会撞得那么惨了。
孙兴搬好了箱子,又取出来最后一个包袱,递到林小桃面前:“今日天晚了,林姑娘先去休息吧,你想知道的东西,这里头应该都有。”
林小桃顺着孙兴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左边的屋子里已经出来了一位老嬷嬷。真的很老了,一头银发苍白如雪。不过老人家步履到稳健的很,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提着一个大桶走的不摇不晃。大桶里袅袅冒着热气,一看就盛满了热水。
林小桃小跑几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