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山风里,意峰站在河湾顶尖的石梁的最顶尖,极目东西两川的花雾茵草,听着脚下哗哗向西的河水声,心潮起伏、思绪烦乱。他清楚一念不抑,惹下了难解的麻烦。他知道凤蝶家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他飞快地转动着自己思想的轮子,千遍万遍过滤选择着一个个应对方案。他几次把步子迈到了去北边山根底几户人家的路上,又一次次知难而退了,他想找出万全其美办法来。他想用一个男人的顶天立地的气慨,保护住为自己勇敢献身的姑娘从难关里走出来。可这么个环境,这么个事情,加上自己这么个人,要凤蝶一家容忍,比登天还难!即就是毅然回家和老婆离了,那么多年龄的差距人力能拉小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离婚那么大的事情,要是容易,自己不早就解脱了?意峰面对现实,越想越怨自己,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
一天时间,意峰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他走南闯北,身下高矮胖瘦艳嗤颠静,走马灯似的换了多少女人?一个个对自己亲昵迷恋,只要愿意,他可以似蜜蜂不断钻花探蕊。可他清楚那些女人迷的是他的两件东西,一个是兜里的钱,一个就是裤裆里的性了。他自信爬上一个个女人的肚皮后,在自己舒服上天的同时,自己交裆的东西,能把各色女人们送入一漾一漾的爱湖里荡漾,送上一荡一荡的秋千上飞飘。性,如果不和情牵扯上是很容易解决的。
这一回,凤蝶姑娘是把全身心都献给了自己这个半老的树枝,是跳下了万丈悬崖了呀!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不相配,可终究还能插进去,鲜花能嫁接到将枯的树枝上吗?意峰思前想后,想不出办法来。晚上躺在床上,一夜失眠,支楞着耳朵细听着,除了哗哗的河水声,和远近山庄的偶尔的狗叫声,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他几次起来轻手轻脚去临近凤蝶家的公路上溜达,黑糊糊的树影里的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一夜不安,他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先见到凤蝶姑娘!是刀山还是火海,先闯一次再说!
凤蝶爸从一躺在炕上,除过方便了两次,就没有再起来过,他就那一个姿势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凤蝶妈惴惴不安几次“他爹,他爹,到底咋办呀?”问着。他一声不应。凤蝶妈那里能安心?一遍遍去女儿的禁闭室耳朵贴着门板窗扇听,眼睛对着门缝窥探,唯恐那一处出事。
凤蝶在屋里,觉得一切都好像是梦一样,早上的事情一次次在大脑里过电影。她回想着清早梁咀河湾的美好的颠鸾倒凤,在心上人的怀里身下,身体随着灵魂舞动,是多么妙不可言的事情!她想着,延长着飞天的感觉,她的脑海一波一波翻腾,她的心海一圈一圈荡漾,她的身体一次一次颤栗,她的灵魂一一悠一悠飘天!听着家里人的良言苦口,语重心长。她她好像是听别人的事情,根本没有进耳朵里面去。心里只是想着一个人,就是放蜂人,一个地方,就是放蜂人的帐篷。
天快黑的时候,这个家的继承人,凤蝶的弟弟树青星期天放假回来了。树青一进门就奔奶奶的住处放下了书包,向奶奶问候时,看见奶奶流泪,着急问:“奶奶,你哪里不舒服?”老奶奶一把抓住孙子的手说:“娃呀,家里出大事了!你在外面见大世事,还识文断字知道大道理,要给家里想办法呀。”树青急了:“奶,你说到底啥事呀!”老奶奶喘着气,断断续续告诉的孙子一天的事。
树青从小爱姐姐,知道姐姐为了他受的委屈,他清楚姐姐的性子,逼急了只会出大事。这种事情在外面的大地方算什么?他的同学里有几个女生怀了孩子,去医院处理了,照样若无其事地来学校上课,也不见怎么见不得人。凭姐姐这样的性情模样离了这穷山恶水就找不到对象了吗?
树青听完奶奶的述说,安慰奶奶:“不要紧,我出去看看。”奶奶以为他要去拼命了,连声说:“青儿,千万不敢把事情闹大呀!”树青说:“奶奶,你放心。”出了中窑的门,看了一眼姐姐门上挂着的锁子,进了父母住的偏窑里。父母看见儿子进来,都坐了起来,母亲张口想说话,儿子说:“不要说了,把钥匙给我!”母亲看着父亲,用眼睛请示。父亲没有表示。母亲又看见儿子不容置疑的坚定态度,慢慢从兜里掏出了已经被自己捏出了水的钥匙递给了儿子。儿子嘟囔着:“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出去给姐姐打开了门。
凤蝶早就听见弟弟回家了。弟弟一开门进来,凤蝶看着弟弟一声不吭哽咽着流泪。树青坐在姐姐对面,安慰着说:“姐姐,没有事,大不了咱出外面打工去,离了这老山里!出来吧,吃饭,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事。”凤蝶说:“你看一家都成了啥样子了?”树青说:“天大的事一说就说开了。”
树青拉着姐姐到了父母的住处,对父母说:“我明天去见那个放蜂的,你们就不要生气了。都起来吃饭吧,奶奶还在窑里饿着呢。”母亲起身和女儿进厨房收拾饭去了。树青对父亲说:“你都不想想,外面现在都变成啥了!把我姐窝在这山沟里能咋?”父亲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说什么,也起来了,跟着儿子进老人家的窑里。儿子开了电视,父亲没有心思看,给老母亲按摩着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