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白云飘过,撞击山峰,断成两片,烟波弥漫一切。
斜阳横挂天际,通照群岭,映如血色,彤茫掩盖万物。
苍白中,流年似水,繁华凋落又盛。
蔚红里,梦成碎片,遥看往事如烟。
白驹过隙、日月穿梭,岁月已匆匆往前迈进了四个春夏秋冬。
四年时光,无所短、无所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变化的是高山依旧流水,沧海继续桑田,变的是所有事物都增添了四年风霜,包括人。
蝉虫鸣叫,飞鹤遨游,汨山到处都是鸟语花香,除了一个地方,天葬塔。
这座矗立已不知好几千年的庄严宝塔经过无数次风雨洗礼,甚至灭门灾祸,依旧如山神般威武不倒,甚至连一丝损破也没有,这四年时光对它而言,显得太短、太短。
不过,对站在塔里的人来说,却又太长太长。
“俊之,为师没能保护好你,真是愧怍师父。”古扬声色哀伤,但似乎经过时间的冲刷,那份伤怀之情已淡上不少。转而又对另一副南极凝华水晶棺材低声道:“师弟,四年了,你死去已经四年了,愚兄的担子也越来越重,若你能帮我那该多好,我现在才知道,那二十年,你是多么的辛苦。”
离当年汨山之战如今已过去了四年,古扬接替古清,重任掌门之职,管理已经千疮百孔的涔沄派,担子比二十年前更重,路也难走很多。
这天葬塔自四年前开始,每日都是阴气重重,塔外雾霾更重,似乎塔内亡者眼看千年基业摇摇欲坠而死不安灵。
古扬又看了古清一眼,淡淡道:“师弟,你将百年修为传给吾梦,这四年来,吾梦闭关禁道洞,确不知到达何种境界,究竟是将你的功力融会贯通,还是苦无进境呢?”
他望了望塔外的雾霾,用尖锐的目光看到雾霾外的太阳,只是阳光永远也照不透雾霾,当然,也照不进禁道崖之上的禁道洞。
禁道洞内,几根烛火燃烧,不知烧了多少年,从未见它熄过。
有风在洞内呼啸,时而温柔,时而狂猛,将烛火吹得摇来晃去,欲熄不熄。一个人端坐在地,呼吸均匀,但周身衣衫鼓舞,想来这阵风便是由他发出的吧。
忽然间,风停了,他由坐立转为站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轻轻打开大门,几年来,第一道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悲愁,经岁月洗礼而变得有些成熟的面孔,脸上所延续的只有优柔与伤心,正是云吾梦。
许久待在黑暗里,一出来,他便经不住刺眼的太阳折腾,虚了虚眼,提上几分内息明目才恢复过来。
穿的衣服还是四年前那件,背上的剑也是四年前那把,只是头发长了不少,若除去他那悲愁忧伤的面容,不失为一个惊才风逸的翩翩少年。
转眼,二十六岁了……
回首,好多都变了……
他走向禁道崖的崖边,低头望去,云雾烟海尽在脚下,偶有几只白鹤飞鸟穿上层云又扑落下去,十分祥和。再抬头望去,天空一碧如洗,阳光虽然燥热,但洒在身上,却是说不出的舒服。
他笑了,看着这些久违的景色,他忽然会心一笑,续而拿出碧青寿灯,低声道:“若水,你生于汨山,长于汨山,对这些百看不厌的山水风色是不是已经厌倦了呢?我答应你,待我找到让你重生的方法,一定带你归隐田园,永远和你在一起。”
人,有时候必然要到生死之刻方才知道心中所属,纵然云吾梦很爱温晓梦(就是思馨,今后已此为称),但他的心也爱着沐若水。
或许是上天不愿有情人就此阴阳相隔,便给了云吾梦一个机会。据古扬所言,沐若水乃因女娲精魂而活到现在,如果重新找到女娲精魂,设法引入体内,便能重新复活。
只是找回女娲精魂,设法找到人魂合一的方法,两件事都不简单,或者说是天方夜谭,但只要有希望,云吾梦便不会轻言放弃。
希望,是人活着的目标,虽然路途很痛苦,但希望背后的美好,唯有痛苦过后才能得到。
他看了看如海云雾,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在云海中舞身奔腾,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约过了一炷香,畅舞一番,发泄完后方才重回禁道崖,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自由自在翱翔天际,或许他内心中也很想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安安静静的过一生。只是此生既为人,只有为人之路,短暂的发泄后,便是现实。
残酷的现实。
不过话说回来,适才他游舞于云雾之中,没有凭借任何外力,而且气息悠长,精神自若,仿佛走路一般轻松,要知道如此乱飘乱舞,是极度损耗内息的,便是子净、清薇等人也不敢这样肆意妄为。
这四年来,云吾梦在禁道洞内寸步不离,成日入神坐照,或背剑诀,或练内息,将昔日所学温故知新,加上天资卓越,身怀古清百年修为,这几年又以勤消愁,虽是末学后进,但四年间的收获却是空前绝后的。
其一,《元梦真经》已达中层清浊阖捭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