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正说到绾妃娘娘的死,忽听到外面小丫头来报说老爷来了,如意赶紧起身去迎,却见沈致远竟然亲自端了一碗牛奶茯苓霜进来,如意笑道:“父亲,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怎么还端着牛奶茯苓霜?”
沈致远眉宇间有凝着挥不去的忧色,将牛奶茯苓霜递给如意道:“往日你娘亲在时,弄的牛奶茯苓霜最是好吃,你小时最爱吃了,刚我吩咐人去厨房做了了两碗,一碗送给了楠儿,一碗送给你,为父正好有话跟你说,所以亲自端过来了。”
如意心思一动,赶紧接过碗尝了两口又道:“如今再吃这牛奶茯苓霜,倒让我想起小时候娘亲时常用鲜茯苓去皮磨浆,取晒成白色细粉,色如白霜,细腻滑润,以牛乳伴之,最是补人,父亲在宁西日日操劳也该爱惜身体,昨儿个我还听苏五说父亲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更是常常忙到三更天才睡,女儿听了很是担心,若日常饮食不规律,再加上睡眠不好,忧思过度,很容易落下病根,女儿不能常服侍在父亲身侧,还恳请父亲为了女儿和楠儿好好保重自己。”
沈致远眼中早已噙了泪,自打出了沈秋彤的事情之后,他一直心烦意乱,今儿去见了老太太更觉得心酸,想不到人到暮年却落得痴痴傻傻的结局,他这为人父,为人子的竟然一点力都使不上。
今儿晚饭时分又从宁西传来急报,疏浚河道之事出了些问题,还有如芝的事都让他心烦。他必须趁夜赶回宁西,想着刚一家子骨肉团圆就要分离未免有更加心伤,他微有哽咽道:“如意,父亲今晚就必须要赶回了宁西了,只是秋彤和老太太的事为父心里实在放不下,为父知道不日你就要回宫,为父知道你是个有主心骨的,但宫里比不得其他地方,你还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为父也只有你和楠儿了,你若在宫中有个什么闪失,叫为父将来依仗哪个,秋彤的事为父不好再说什么,一切都是她自作孽,只是老太太,为父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到底是为父的嫡母,于为父有养育之恩,今日为父见老太太的样子心里着忧愁,但凡如意你有一点法子也还要用心替老太太医治医治,不然为父身在宁西,心却时时牵挂着家中。”
如意长叹一声道:“父亲,你可认得红鸯?”
沈致远面色一变,连忙道:“如意,你怎么认得她的?”
“父亲别管女儿是如何认得她的,女儿只想问问父亲可认得她?”如意问的郑重,一双眸子分外地明澈澄墨,略顿了顿又道,“父亲,你赶紧先坐下,女儿也正有事要跟你说。”
沈致远脸上全是惊疑之色,见如意说的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心口处却猛烈的跳了几下,当年老五带着一个毁了容的嬷嬷过来,那嬷嬷自称是红鸯,还说自个的娘秦姨娘是被老太太设下毒计害死的,他只觉得她的话匪夷所思,不足为信,况且那个嬷嬷面容全毁,根本辨不清她的样子,为此,他还斥责了老五一顿,说他不该弄个身份不明的人来造老太太的造谣,如今听如意忽喇喇的提起,他颇为不解,按理说就算红鸯在世,如意怎可能会认得红鸯,废苑大火,秦姨娘身死,红鸯失踪这都是久远的事了,连他当时也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想着,他点了点头道:“认得,她是秦姨娘的贴身丫头。”说着,他转眸盯着如意又问道,“如意,为何你无端端的提起她,莫不是你见到她了?”
如意拍了拍手,沈致远转头看去,却见晕黄的烛火下走进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尤可见那女人两鬓斑白,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细纹,他只愣愣的盯着她,又伸着指着那老妇问如意道:“如意,她是谁?”
“二少爷,难道你不认得老奴了么?”一声低沉喑哑的声音低低传来,那声音里竟带着悲戚之色,她缓缓走入屋内,朝着如意和沈致远施了个礼道,“老奴参见福瑞郡主,参见二少爷。”
“你是谁?”沈致远指尖微有颤抖,连连摇头道,“你为何唤我二少爷,我并不认得你。”
“父亲,你稍安勿躁,待你看了她的脸便知道她是谁了。”如意说完,又对着红鸯道,“嬷嬷,你摘下面纱让父亲瞧瞧他可还记得你。”
红鸯苍老而松驰的手缓缓抬了起来,轻轻拉下罩在脸上几十年的面纱,脸上虽然还带着凹凸不平的被火烧伤的痕迹,但这些伤疤已然淡了许多,依稀可辨她的样子,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早已盈满了泪,布满皱纹的唇角轻轻扯了扯,她朝着沈致远露出一个关切而又欣慰的笑,她的嗓子受过伤,所以并不能说太大的声音,那声音低如风卷落叶的沙沙之声。
红鸯徐徐道:“二少爷竟得了这样一个好的女儿,老奴这心里也跟着高兴,若不是福瑞郡主,老奴的脸怕是一辈子都难见二少爷,老奴留着这一条命到如今,只是想告诉二少爷秦姨娘是怎么死了,过去五少爷带着老奴来见二少爷,二少爷说什么都不信老奴的话,老奴心里终究不甘,只还想着能再见二少爷一面,今日不管二少爷信不信老奴话,但老奴还是想将真相都告诉二少爷,省得二少爷认了那毒妇做娘。”
沈致远一听身子不由的颤抖,人往后退了两步,又问如意道:“如意,她果真是红鸯姑姑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