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万的刘恒军,抵达了胤水镇。
刘恒和有根带领着所有手下,在废墟上搜索起还没被野兽啃光的残尸碎骨。
他们在废墟中央理出了一块空地,将收集的尸骨堆在了上面。
“家乡有句老话。”
有根昂起头,注视着堆叠起来的尸骨顶端。
“死者为大。”
“若是依从我家乡的习俗,应该挖个坑将这些全埋了。”
闻言,站在有根身旁的刘恒,点了点头。
“暴尸荒野,确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但将尸骨直接埋进土里,也显不出丝毫的敬意。”
闻言,有根略蹙起了眉头,眼眸间露出些许无奈。
“那怎么办?”
“总不能再烧一次吧?”
“我已指示诸偏将带人去装钉木棺。”
刘恒转头看向有根,脸色显得有些踌躇。
“再等几日吧,等这些尸骨进棺入土,我军再启程。”
闻言,有根没有丝毫迟疑。
他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的道:“不能等,宁川关隘一日不下,时间依旧不在我们这边。”
“敌方是联军,为防其反扑,我军不能分出散兵。”
有根转过头,看了刘恒一眼,便转过了身子。
他背对着堆在地上,高耸而起的残尸碎骨。
他脸上面无表情,眼眸间略显灰黯。
“就在今晚下葬。”
有根微垂着头,大步朝前走去。
“让他们把坑挖深点。”
耳畔边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刘恒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眼眸间闪烁出零星泪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残垣断壁间,士卒围坐在刚升起的篝火旁。
有根抓住了一名兵卒。对他吩咐了几句。
便沿着狭窄路道,穿过了簇挤的士卒间。
他走向了一辆马车。
那本来是一辆有着红盖的辇车,有根在行军途中,将它改造的密不透风。
用横木装钉的结实车体,可以抵住行军路上的所有颠簸。
原本的红色华盖早被有根拆的一干二净,本应敞开的车顶也被有根找来的藤条遮挡的严严实实。
铺盖在车内的厚实皮垫中,传出阵阵难忍的臭气。
有根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臭气熏进了他的鼻腔。
他面色不变,直接跃进了马车,顺手关上了车门。
坐在厚实的皮垫上。有根的耳畔间萦绕出稀薄金芒。
借着元气加持。他已能听到在堆放尸骨的空地处。传来的掘土声。
他微抿了抿嘴,默运起心法,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当他的双眼完全闭合时,两行清泪终于滑出了他的眼角。
第二日。晨光初现之时。
整装完毕,双眼红肿的刘恒走到了营门口。
他微吸了口气,便掀起了门口的布帘。
石脑手拉着缰绳,牵着黑龙静立在营门前。
看着一身甲胄的刘恒走出了营房,周身黝黑的骏马晃了下脑袋,张开马嘴发出了雀跃的嘶鸣。
走到骏马身旁,接过石脑递上来的缰绳,刘恒面色严肃。
他伸出右手,一把握住马鞍镶铁的边沿。
感受着手掌间冰冷坚硬的触感。刘恒扯了扯嘴角,翻身攀上了马背。
黑龙嘴里一阵长嘶,驮着刘恒兴奋的朝前走动起来。
刘恒左手微提缰绳,右手伸向身侧。
他摊开右手,手掌朝上。
“嗡~!”
绵音突生。持续不绝。
月牙古戟冲出了营房,停在了刘恒的手中。
刘恒右手握住了长戟的戟杆,并用手指灵活的拨动起长戟,抡了一个圆。
将凝结在长戟戟刃上的露水尽数扫开后,刘恒紧握住了长戟戟杆。
他转过头,目光扫向距离营房不远处。
有根仍在马车中闭目打坐。
身穿麻衣的猴石早已端坐在马车前沿,拉车的骏马也已套上了绑带。
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马车,刘恒回过头撇了撇嘴,便高举起手中的长戟。
“出发!”
早已整队结阵的刘恒军中,持旗官挥动起了手中旌旗。
伍长指挥士卒呼喊起富有节奏的口令。
全军俱进。
除了都拿着砍刀的蛮卒们,前进着的每一个常人军阵中,手持长兵器的军卒都行走在最前面。
手持短兵器的军卒,背着大盾和弓卒一起列队,跟在手持长兵器的军卒后面。
不断吸纳新兵,迅速壮大至一千八百人的骑卒,簇拥在刘恒身旁,缓行在全军的中央。
全军的最后,堆满粮食的马车和收刮而来的牲畜都被分成两部的蛮卒夹在中间,严密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