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神色一冷。张易之这话,等于用最直接的语言对她表示了拒绝,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作为一代女皇,强势了大半生的她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被人以如此生硬的语气说话了,她感觉到了羞辱。
“你可知,朕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你所有的女人从红粉变成骷髅?包括你最钟爱的安乐郡主!”武则天淡淡地说道。她的手紧紧抓在阑珊之上,已经青筋毕现。她甚至拿自己的孙女的性命来威胁一个外人!
武则天的心下,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悲哀。想当年,她也曾经那样的风华绝代,让那些见到她的男子,都不由得想入非非。只可惜岁月不饶人,现在的她,坐拥天底下最大的权势和富贵,想凭借这些来换取一个男子的身心,却遭到最直接的拒绝!这种强烈的悲哀过后,她变得愤怒,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张易之岂能感受不到武则天的暴怒,不过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就算是在将近两年前,当他还刚刚穿越,对自己的家人、朋友还没有那么深切的感情之时,他就决不能接受成为面首。如今,他已经拥有了好几位相亲相爱的红颜知己,有一个爱护他也值得他尊敬的母亲,还有一批肝胆相照的朋友,当面首就意味着失去这一切,他岂能接受!
况且,他现在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片天地,岂能再倒退回去,吃他当年都不肯吃的软饭?
“陛下万圣乘之尊,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不过,陛下不会那么做的,因为那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张易之硬着头皮顶撞。
此言一出,张易之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反正都已经拒绝了,接下来紧张也罢,轻松也罢,怎么样去处理,主动权完全在武则天那里,他只能听天由命了。他相信,武则天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不会为了一己的私愤而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况且,武裹儿终究是她的亲孙女,又是太子现在唯一的女儿,若是武则天要对武裹儿动手,就必须要做好废掉太子的心理准备。为了自己和旁人的私隙而废掉太子,恐怕不是武则天这样聪明的皇帝能做出的事情。
现场的气氛静默而尴尬,张易之在垂首等待,而武则天则显然是在权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易之只感觉足够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武则天的声音再次响起:“爱卿果然不畏强权,颇有当年强项令的风范,朕心甚慰!”
张易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武则天这话甫一出口,他就知道,至少是暂时的,他的这场危机是渡过去了。
“陛下过奖了,臣当不起谬赞!”张易之道。
“朕方才只是和爱卿开个玩笑,爱卿你不会介怀吧?”武则天微微一笑,道。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她是绝对发自内心地欢愉,你根本不可能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不悦的痕迹。
张易之连忙借坡下驴:“陛下风趣诙谐,正是我等身为臣子的荣幸,怎么谈得上介怀?”
他心下却知道,就算武则天心胸宽广,不会追究今天的事情,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在一位紧盯着自己的老大手下做事,从来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就算她不会刻意找麻烦,一旦潜意识里也会无时无刻不在挑刺,一旦有政敌开始对他发动进攻,就危险了。
张易之顿时生出了辞官隐退的念头。不过,他也知道,这只能是想想而已,太子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现在,太子身边得用的人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这个太子的弱势,简直前所未有。若是自己也离去的话,他就要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到时候,不用“武党”的人来对付他,以他的软弱,很有可能自己都要请求祛除元良之位了。
对于张易之而言,保太子就是保自己,太子若是不能成功登位,将来他们一家子都很难有好下场。就算不考虑和太子的翁婿之情,只考虑这一点,他也只能继续在官场上混下去了。
“朕有些累了,爱卿且去吧,稍后便会有旨意到达你们家中!”
看见张易之如此神态,武则天缓缓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挥手,道。
张易之如蒙大赦,便转身就走。走下高台,他看见上官婉儿犹自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正向上面投以热切的目光,心下一暖。不过,张易之丝毫不敢逗留,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和上官婉儿多说,就此和她擦身而过。他知道,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落在武则天的眼中,若是让武则天发现他和上官婉儿也有私情的话,就算他张易之没事,上官婉儿的下场必然是无比的凄凉。
就在立即就要越过上官婉儿的身体的时候,张易之忽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抓住上官婉儿的玉手,捏了一下,然后立即放手,面不改色地走人,神态之肃穆,俨然得道高僧。
上官婉儿俏脸一红。她知道,张易之的这个动作,倒不完全是出于轻薄的意思,还有一个主要的用意就是宽慰,他在利用这个动作告诉她:“没事的,都解决掉了!”感受到张易之的信心,上官婉儿会心一笑。
当天下午,张府果然迎来了武则天的封赏和赐婚两道制书。
其中,封赏的制书,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