怙恃酒楼的一楼是一个大堂,从规模上来说,绝对是张易之所见过酒楼里最大的,很轻易就能容纳上千人。这样的规模,莫说在这个北地小城,就算是在神都,也足够震撼。可就是这样一个极大的酒楼里,如今午餐时间还没有到,居然已经是空位寥寥。无数的人头在攒动,无数的嘴巴在说话,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沸反盈天的喧闹场面。
从人数上而言,张易之甚至可以断定,这附近居住的十到二十岁之间的小娘子中,起码有一半都已经在其中了,当真是好大气派。
“这么多人,一餐能吃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张易之也算是个有钱人了,见到这般情景,还是不能不被震撼:“什么人竟有这般财力和魄力,支撑起如此规模的一个免费酒楼?假设,它真的是全免费的话!”
“两位客官,楼上请!”正思量间,忽听那迎宾说道。
张易之和小月这才知道这酒楼里竟然还别有天地,便随着她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眼前的情景一变。这里只有几个包间,个个都还显得轩敞。从偶尔传自这些包厢里面的窃窃私语之声中,张易之判断出这些包厢里面大多有人,不过也有一些是空置着的。
颇为一人注目的是,前面的墙壁之前,还挂着一张略略有些透明的白色帷幔,里面依稀摆着一张琴。
迎宾将张易之和小月领到一处包厢里,道:“两位先请坐,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个单子,你们可以照着单子点。”
张易之端起单子一看,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昂贵的菜式,但也算有鱼有肉,品种颇为齐全。他们两个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来,主要目的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对于吃什么倒是没有特别在意。于是,张易之随便点了两样小月喜欢的菜,那迎宾记下菜名,便去了。
看得迎宾人走远,张易之便悄声向小月道:“你觉不觉得这酒楼有些诡异啊?”
小月见张易之一脸认真的样子,愕然道:“有什么诡异的?”
张易之道:“你想,箕州城内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财力,能开得起如此大规模的一家酒楼?至少,以我现在的财力,如果没有其他进项的话,这样的酒楼开起来大约两三年就该以吹箫吴市来度日了。既然此人开了这样一家酒楼,有如此巨大的开销,总该在别处找点收入才是。”
“收入?”小月有些迷惑。
“有时候,你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其实都是可以变成钱的。比如说,人!”张易之道。
小月越发迷惑了,茫然地望着张易之。
“你想啊,如今这世道,贫富差距如此悬殊,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外如是。很多富人家妻妾成群——你不要这样瞪着我,我还是一个单身的钻石王老五哩,听我说完。穷人家很多根本找不到婆娘,那怎么办呢?要么就是倾家荡产地筹集下一笔钱,买个媳妇,要么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往勾栏里走一遭。不管是哪一种选择,总需要一些年轻的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这是在挑选女孩子,然后将她们售卖出去?”
也难怪小月对这个话题异常敏感。要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被人卖进凤栖楼的。若不是恰好被慕云飞收为贴身养娘,说不定以她如今十四岁的年龄,已经成为夜间工作者了。即使是如今早已脱出樊笼,小月每次想起这事情来,兀自后怕不已。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越发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将她们姐妹二人从青楼中捞出来的男人对她的命运改写,是何等的重要。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张易之凝重地点点头,道:“你再想想,为什么别人都被安排在楼下,咱们两个一来,却被单独安排在楼上的包厢里呢?”
小月略略沉吟一阵,仍是不得要领,遂反问道:“为什么?”
张易之看见小月眉宇紧皱的样子,有些心疼,便戏谑地笑道:“总不会因为本公子英俊潇洒,光芒四射,人格魅力也是超凡脱俗,以至于人家见了我,就——”
“切——”小月学着张易之平日里表示鄙夷的口头禅,道:“我承认你出卖色相,招花引蝶的功夫的确高人一筹。不过,这酒楼是为女子而设,人家凭什么优待你!”
张易之微微一笑,道:“这不就是了!咱们就两个人不是因为我,自然就是因为你了!”
“我?”小月指着自己,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
看着小月那天然呆的样子,张易之心弦一颤,凑过去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如花娇容,道:“傻孩子,你还不知道,你比外面那么多的女子加起来,还要动人的多吗?”
小月俏脸一红,低下头去,嘴里却假意叱道:“就会说这种口是心非的鬼话!”
张易之笑了笑,道:“是不是鬼话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也很清楚,如果市面上有你这样一个娇美可爱的小娘子出售的话,我就是倾家荡产、拼破脑袋都要抢到手的。”
小月的脸色越发的晕红了,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半晌,她才回过味来,张易之这话固然是在拍她马屁,何尝不是在暗示着一个可能性:“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