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每一个庭院里面都可能发生不同的事情。
和上官家的热闹相比,一直比上官家热闹得多的太平公主府今日倒是显得特别的静谧。
太平公主府西苑的一个轩敞的庭院里面,一个男子和三个年纪各不相同的男孩正围坐在一起。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挂着几盏手提灯,摇曳的灯光和那银白色的月光同时照在人的脸上,看起来倒像是人的脸色在扑闪扑闪的不住变化一般。
那三个男孩,便是太平公主的三位公子,依次她和前夫薛紹所生的长子薛崇训,次子薛崇简以及和现在的丈夫武攸暨所生的幼子武崇敏。
这三个孩子之中,两位姓薛的孩子明显比姓武的那位大了不少,尤其是薛崇训,如今已经十三周岁。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不少的男子成为了别人的丈夫。
不过,不论是十三岁的薛崇训还是刚刚三岁的武崇敏此时的神情都相差无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面前的这位白衣男子身上,眼神中满是掩不住的儒慕和不舍。
男子一袭干净的白衣,面如冠玉。虽然他的额头已经若有若无地长出了一丝皱眉,很显然他的年龄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但这并不会丝毫有损于他的风度,反而让他显得愈发的成熟稳重。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美男子,从他的面容上,你可以想象他年轻时候是怎么样罗衣从风,俊逸不凡。
“老师,你明天真的就要走了么?”薛崇简那带着稚气的小脸上充满了依恋。她的母亲太平公主对他的兄长和弟弟都十分的宠溺,唯独对他管教十分严格,可称得上动辄得咎。所以,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流露出这般依恋的神色,倒是对着这位一年中难得出现几次的老师,他经常会流露出小孩子对长辈特有的依恋。
“嗯!”白衣男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很明确地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老师,不要走好吗?留下来多陪陪三郎!”三岁的武崇敏忽然将头枕到白衣男子的大腿之上。他年纪最幼,对于自己的依恋之情最不会掩饰,就这样完完全全地从行动上表现了出来。
白衣男子轻轻地摸着武崇敏的头,道:“三郎最乖了,好好在家呆着,不要惹你母亲生气,知道吗?老师过不多久就会回来看三郎的,如果三郎乖的话,下一次老师多陪三郎几日如何?”
“三郎一向最乖的!”武崇敏撒着娇:“不过老师说话总不算话,每次都这样说,没一次做到的!”
白衣男子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也不由得现出一丝尴尬。正如武崇敏所言,他每次来这太平公主府都是来去匆匆。虽然孩子们对他极为依恋,他也从来不会真正为孩子们而留下来。他有他的事情,而且他觉得自己的事情最为紧要。
就在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手提灯里面的火焰猛然摇曳起来。白衣男子忽然脸色一变,回头喝道:“谁?”
一个清脆的女子之声霍然响起:“姓贺的,纳命来!”随着这呵斥之声,一枝飞镖猛然向白衣男子的头颈部位狠狠地飞了过来。这飞镖之上,竟还闪着幽幽的蓝光,显见浸过剧毒。
白衣男子此时膝盖上,正枕着一个三岁的小孩,腾挪并不方便,更不要说回身了。这一刻简直堪称千钧一发,根本就不容白衣男子有一丝一毫的思考时间,若是他有丝毫的犹豫,必定是一个中镖受伤的结局。
而且,就算那白衣男子能躲过,那飞镖却是不长眼睛的,三个粉嫩的小娃儿的反应速度却不可能快过那迅若流星的飞镖,中镖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白衣男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安全,同时又护住三个无辜的小娃儿,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间不容发的情形之下,白衣男子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忽然大喝一声,右手探出,抓住近在咫尺的一盏手提灯。然后身子蓦然向后仰倒,随着他仰倒的动作,他竟然把那盏手提灯往后狠狠地一甩。
“刷——”的一声,手提灯就从他的头顶上飞过,在那飞镖抵达他自己身体之前,将之截住。
“噗——”手提灯被飞镖击中,爆裂开来,顿时火光四射,十分的耀眼。
有了这番转圜,白衣男子便多出了腾挪的余地,只见白影一闪,他已经站起身来,面向着偷袭之人。
那偷袭之人一袭黑衣,头戴一顶斗笠,遮住了面貌,但从那身紧身衣里透出来的曼妙玲珑的身材来看,显然是一个女子。此时,她就像停驻在轻轻摇摆的树叶之上的蝴蝶一般,正峭立在那围墙之上。之所以那围墙会给人正在晃动的感觉,是因为那黑衣女子并非直立,而是身体前倾,立于其上。你很难想象,一个人站在那逼仄的围墙之上,竟能稳住身形,丝毫也不会给人将会摔下来的担忧。
“这位朋友,无辜的小孩你也不放过,未免下手太过狠辣了吧?”白衣男子一边用身子护住后面的三个小男孩,一边淡淡地说道。被黑衣女子用这样猛烈的方式偷袭,他居然似乎并没有生气,语气里竟然不带丝毫的烟火。
黑衣女子冷哂一声,道:“既然你这么着紧这几个小娃儿,他们应该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