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柏林团的全体团员在大礼堂集合,停练整顿。杰森团长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反往常地板着脸,拿着一根指挥棒一个个拎人出来。作为团里最次的群舞演员,我们傅小小同学站在最后,身板挺得笔直,只是一双灵动的大眼滴溜溜地转,好奇地左瞟瞟右瞟瞟,杰森团长囵着棒子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傅小小大眼睛一眨,特紧张特乖巧地对着他笑。杰森团长在她面前停顿了几秒,从上往下扫了她一眼,这才走到了其他人身边,傅小小为此呼出了一口气。
团里的“老人”欺负“新人”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女人嘛,漂亮会被嫉妒,有钱会被嫉妒,能干会被嫉妒,身边有个好男人也会被嫉妒。团里的女人又个个要强,个个都想往上爬。这样一来,平时耍阴斗狠也是常有的事情,相当于一种潜规则。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说白了就是又有手段又够干净。
傅小小新来柏林团,但她是好孩子,她没闲心陪她们耍无聊,她也知道不到时候不必接招,所以也就没闹得多大。可据说就是在昨天,我们傅小小同学割了哥哥寄来的舞裙吓唬跑了那群女人之后,受气的女人们,又转头去欺负了另一个比利时来的新人。而且还打起来了,打就打了吧,又偏偏被来团里谈赞助的几个赞助公司高层看见了,于是,搞大了……
以诺亚集团为首的几家公司都对团里下一期的公演表示怀疑,认为恶性竞争有碍团队发展。原本当时要签下来的赞助,也因为各种不和谐,当场就被撕票了。于是杰森团长怒了,因为没赞助什么都得嗝屁……
傅小小心里其实蛮暗爽的,因为被拎出去挨骂的好些人都欺负过她。杰森骂她们的时候,傅小小心里很嗨。杰森说要扣她们薪水的时候,傅小小借着人墙,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扔进口里。杰森说停掉她们一场演出的时候,傅小小快乐得从兜里再掏出一块咖啡饼塞进嘴里。接着,杰森团长不说了,安静的大礼堂里就只剩下“吧唧吧唧”的声音,洋洋自嗨的傅小小同学傻了,因为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这个埋着脑袋,嘴里塞地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睁着墨蓝眼睛的漂亮女孩,一个人躲在最后偷吃东西……
傅小小“熊”掉了,对上杰森团长爆红的眼,和众人无语的眼神,嘴里的饼干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还好这时候大礼堂走进一队人,顾远站在最前面,他的姿态挺拔,眼神冰凉疏离。淡漠地朝杰森团长点点头,冷然地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眼神才落在傅小小塞满食物的小腮帮子上。他眯了眯眼,接着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沉声问杰森团长:“杰森,你不让团员吃饭的吗?”傅小小站在最后,也因为他冰冷冷一句话差点噎着,但借着众人转移注意力的瞬间,终于把饼干狂吞了下去……
接着,她听见顾远站上前,在麦克风钱一字一句地说:“柏林团拥有的,是一群为了音乐,为了舞蹈,为了梦想而努力的艺术家们。前人的不懈努力,造就了今天柏林团的良好声誉。而我们绝不愿意看到,有人用一些肮脏的东西,去抹杀柏林团的荣耀,毁掉柏林团的未来。我也想告诉来到这里的每一位新人,也许今天,你们或许只是这里最不起眼的群舞演员,但天道勤酬,时间和努力会证明一切,只要不放弃,谁都可能成为最耀眼的柏林团首席。”这是一段极其振奋人心的话,他语调强而有力,傅小小听着也炯炯有神了起来。
可接着,顾远眼神一冷,厉声道:“杰森的处置我很赞同,但是昨天的事情我也在场,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么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懂得自己承担。我认为我们柏林团有赏有罚,凡事都应该讲究公平。”然后,他手一挥,垂眸说了一句:“动手。”
于是那一天,顾远身后的那两队黑衣人几乎拆了半个柏林团才走。那天,那些用强力胶堵过团友房门的人,自己的房门也都被堵了;划过别人舞鞋、舞衣的人,自己的舞鞋、舞衣也被划了。小小拍着胸脯看着这一切,不得不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干,只是划了自己的裙子而已。
可是那个冰冷冷的顾远,一点也不像那个抱着一箱小狗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衣服去挡,和她一起蹲在地上吃巧克力,眼睛大大,笑起来有两个好看酒窝的漂亮男孩……好奇怪,好别扭……
后来,她在舞房听到别人议论他,胆子特别大又自来熟的傅小小也探了一只脑袋过去,开口就说:“那个顾远哦!那天在大礼堂冰冷冰冷的耶……”
大家也没在意,不过那个站在一群人中间,一向在团里很牛气,叫做顾颜的女孩扫了突然插进来的傅小小一眼,摆摆手反问她说:“冰冷?他这样算好的了!三年前,他一个十九岁还没出校门的年轻人带着两个病弱的老人,在一群虎狼手里抢回诺亚集团,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样?整天笑嘻嘻?”
“啊!?不是吧?”
“什么不是吧?你以前认识顾远吗?几年前他不是执行长的时候来团里也是冷冰冰的。”又一个女孩开口。
傅小小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拍拍脑门说:“我只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也许是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