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淡定而从容地朝着他最上方的主位走去。
却是在他桌前,停步不前:“怎么?不给我个凳子?我站着没什么,不过要堂堂突厥战王仰视我,只怕不太好吧。”
“吧嗒。”下面大半的人下巴掉了一地,这丑女人脑子有问题吗?敢这么跟赫连浊说话?是嫌自己命太长?
赫连浊淡淡一笑:“给她个椅子。”
洛天音毫不在意地坐在赫连浊的对面,主动伸手捞过他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味道尚可,只是比起将军府我夫君赐给他侍卫的酒,还差了一些。”
众人再次石化在风中,这是赤裸裸的鄙视啊。堂堂战王喝的酒,竟还不如她府里一个小小的侍卫。这得多狂才说的出来。
慕容静兮和卓雅便不由替她狠捏了把冷汗,要知道,这赫连浊最出名的就是喜怒无常,天王老子也不买帐的臭脾气。
然而,赫连浊再一次让众人失望了。
“的确一般。”他点点头:“长孙夫人果然有见识,不枉我叫人将你请来这里。”
他说什么?众人无声在空中进行着眼神交流,这丑女人是王爷亲自弄来的?
不会吧,瞬间满场暧昧的小眼神嗖嗖乱飞,碧水城那么多美女,王爷从未对谁动过心,他的王府里也没有一个丫鬟侍妾。
原来是好这一口?好重的口味。
赫连浊可不知道,自己的洁身自好这个时候被人猜测成了这个样子,估计得气的吐血。
“不知,王爷将我绑架来是为了什么?”
洛天音并不服软,赫连浊用的是请,她却毫不客气用的是绑架。
“夫人误会了,”赫连浊微微一笑:“请夫人来,不过是希望与夫人共享这锦绣江山。”
“恩,”洛天音点点头:“挺好的想法。不过我不能同意啊,我成亲了。我夫君比你长的好看,比你年轻,比你尊重女性。虽然你的表白让我很开心,可是我只能狠心拒绝你。”
赫连浊端着酒杯的手就是微微一颤,他不是这个意思,这女人怎么就能曲解成这个意思?
他这个时候终于注意到,场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不由低咳了一声,场中的温度瞬间就低了好几度。
“夫人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希望王爷能收回刚才的命令,并下旨从今天开始不逊于碧水城中任何人再有欺辱女子的事情出现。”
赫连浊眉眼中闪过死讥诮:“你是在威胁我?”
洛天音摇摇头:“不,我是在帮助王爷。”
“哦?”赫连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
“相信碧水城里任何一个人的身份价值都不会比我少,而王爷却没有将他们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洛天音只是想帮助王爷。”
“哦?”
“敢问王爷,何为帝?”
赫连浊一愣,他以为这个时候洛天音会自以为是的说出一番狗屁的大道理,没想到她就那样轻轻巧巧的问他,何为帝?
何为帝?这样一个问题怎么都不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能问的出来的问题。他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兴味。
“帝者,一国之主,万人之上。震慑四海,富有天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受万民敬仰,流芳千古。”
“肤浅,”洛天音冷冷一笑:“王爷的回答真令我失望。”
“夏桀,商纣哪个不是人帝?哪个不是万人之上,震慑四海,富有天下?哪个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可有受万民敬仰?可有流芳千古?”
洛天音双眼晶晶亮,一副语重心长教育不开化顽固学生的痛心疾首。赫连浊却是越来越震惊。
“周武王,汉高祖他们想当初不过是屈居人下的底层小民,到最后不是成了万民敬仰的千古一帝?这又是为什么?”
“那么,”赫连浊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轻视:“你以为,何为帝?”
“帝,就是一艘船。民就是载舟的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王所要驾驭的无非是两个字——人心。得民心至,得天下。民心所向,何愁不能震慑四方?何愁不能富有天下?何愁不受万民敬仰?何愁不会流芳千古?”
深秋的夜风中,少女清脆的嗓音如雪山上的泉水流淌,清脆动听。在杀机四伏的小岛上,被人称作杀人恶魔的强敌面前侃侃而谈。
一连四个何愁,直叫人心惊。
赫连浊的脸上再没了轻视,他比任何人都要震惊,他第一次听到人说这样的话,他只知道杀戮是解决问题的一切方法。
但,今天洛天音的一席话却叫他汗颜,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