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府的景色是极好的,独孤明莘这个导游也是及称职的。一路走来,洛天音几乎没说什么话,独孤明莘愣是没有冷过场。
眼见着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早听不见芙蕖池边嬉闹的人语。渐渐竟连下人都不见了。
“这天还真是有些热,”独孤明莘雪白的丝帕按了按额角,拭掉了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洛姐姐,前方有片竹林。不如我们去歇歇可好。”
“好。”
独孤明莘脚步轻快地朝竹林走去,身后洛天音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当然注意到,从进了这片竹林,独孤明莘的手再没挽过她。
眼看着独孤明莘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娇小的身子突然在一架竹子上一靠,竟瞬间不见了踪影。
洛天音双眸一眯,快步走到那根竹子跟前,却根本找不到机关所在。不由得有些恍惚,她费尽心思将自己引来这片竹林究竟为的是什么?她并不觉得独孤府会再犯皇宫中同样的错误。
她轻轻摩挲着青竹微凉的竹节,并不觉得这竹林像是有阵法?
蓦地,暗绿的竹杆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斑。光斑不大,却并不是这竹子上本该有的东西。那样的光斑应该是某些闪亮的东西被阳光反射才会出现的,只是那样小的一个圆点,会是什么?
背后骤然间起了一阵冷风,莫名的叫她的肌肤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心中警铃大作,她突然间意识到这样的光斑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风声渐近,几乎近在咫尺。她的身子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人类完全无法想象到的姿势往旁边折了过去,后脑勺几乎快贴到了小腿肚。
劲风划过,几缕黑色丝线在空中慢慢飘落。洛天音迅速后退,浑身一震冰凉,却是庆幸于死亡擦肩而过,心中却也很是后怕。那人的剑实在是太快了。
对面人似乎也颇有些意外,没想到竟有人能躲过他的剑。双眼不由也是一眯。
对面持剑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能看出衣服下紧绷的肌肉处处都是蓄势待发的凌厉,他的双眼也如手中长剑一般锐利寒冷,看人不带一丝情感。就仿佛在他眼中这天地之间十方世界早没了活物。
那样一双眼睛,绝对是长期浸淫着鲜血和杀戮才造就出来的,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利剑。这是个顶尖的杀手,而且嚣张到连蒙面都不用。
看来独孤家是恨她入骨了,竟然下血本雇了杀手大白天就要下手。她是得有多招人烦啊。
不过,现在不是她YY的时候,对面那男子手中的剑已经又向她刺过来了。
快,太快,她完全看不到人家是什么时候出的剑,也没有看到人家是怎么出的剑。看到的时候,剑已经到了眼前。她再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娘的,闪不开啊,上一次若不是凑巧看到了光斑,她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躲得开那一剑。
蓦地,另一道细微的风声却在杀手身后响起。风声太细,如同竹叶轻飘,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杀手却突然皱了眉头。生生撤回了手中的长剑却是连看都没看便向身后撩去。
叮一声轻响,杀手身躯已斜刺里飘开了五步开外。
洛天音这才看到,杀手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个人,一身不甚精致却异常整洁的月白长袍穿的笔挺舒展。脸上蒙着块形状不甚规则的面巾,那样的形状和布料很显然是匆忙间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只一双长挑的凤眸如揉碎了世间一切的光华,绚烂夺目。手中一把薄剑纸片一般,却寒气森森。想来他在看到杀手出手的时候也便同时出手了,只是来不及救人。但那杀手若杀了洛天音,势必也会死在他的剑下。那一下攻击,实际上也是为了救人。
洛天音看到他心中却是大定,长孙元轶的功夫她并不知道到底到了什么样一种程度,却是莫名其妙的心安。
杀手双眉一挑,冰冷眸子中竟闪过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是你?你未必是我对手。”
长孙元轶却是淡漠一笑:“你我许久没有切磋了,不想试试?”
“好。”
杀手一个好字出口,黑影中已夹杂着一道寒光刺向了长孙元轶眉心,长孙元轶微微侧首,手中薄剑一抖,瞬间竟如梅花点点,光华夺目。却是片片梅朵都不离杀手周身大穴。杀手脚尖一点已轻松跃上一架修竹,剑锋划过,竹叶纷纷。却是片片携裹着千钧之力,来势如风直取长孙元轶双目双耳。长孙元轶身子略动,旋转如陀螺。再看时,竹叶已如串烧般均匀穿在薄剑之上,薄如透明的剑,清脆欲滴的叶,煞是好看。
洛天音双眸一眯,这两人看似出手毫不留情,实则处处留情。虽然招招都不离对方生死要穴,但每一招实际上都没有出全力。就凭杀手刚才杀她那一剑,若是尽了全力,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招数。这两个人看来不但认识,关系应还是很不错的。
良久,方听那杀手笑道:“罢了,你今日全不在状态,我胜之不武。不比了。”
长孙元轶顺势收剑,手中薄剑竟腰带一般盘了起来。之后向洛天音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