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说,这里气味不大好闻。”长孙元轶将一块丝巾罩住洛天音口鼻,领着她退出柴房。
两人缓缓退出的脚步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木头一样的宇文冰月,双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痛苦。
“这女人显然知道些什么,从京兆尹衙门出来后,我就叫人把她弄来了。”
“可有问出些什么?”
“当然。”长孙元轶淡淡一笑:“徐老头和檀郎有的是温柔的法子叫她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洛天音听得微微一凛,想起雪山的七苦衰绝,以宇文冰月那点小小道行,果断不是对手。
“你可知,她真正身份是什么?”长孙元轶双眉一挑,眸光中闪过一丝兴味。
“爱说不说。”洛天音一把拉过阿弃,将他头上沾的细碎草沫整理干净。
“洛姑姑,是独孤宇。”小家伙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长孙元轶脸色一黑,丫的小狐狸,讨好撒娇也不该轮到你。
“独孤宇啊,宇文冰月原来是独孤宇的女儿?真豁的出去。做他的夫人妾室还真是可怜。”
“哼。”长孙元轶冷冷一哼:“她可不是夫人妾室生的。”
洛天音眸光一闪,兴致勃勃:“难不成,他还养外室?”
“你肯定想不到。”长孙元轶突然对缩在洛天音怀里的小屁孩吼道:“以下儿童不宜,回避。”
“切,”阿弃撇撇嘴:“以为我不知道吗?”
尽管嘴上那样说,却还是乖乖溜了。
长孙元轶脸色渐渐和缓,还算有眼色,暂时就叫他跟着吧。
“独孤宇就是个疯子。”长孙元轶不屑地道:“他从永王和莫青青大婚之后,就弄了无数的女人养在一个极隐蔽的地方。每月仅临幸一人,制其有孕。如此反复,总有一人与你师父产期近似。只怕他一早就存了换子之念。”
洛天音瞬间一头黑线,完全无法想象那一群不同月份的大肚子女人聚集在一个地方是如何一副场景。独孤宇,就特么是个种马。
“这个人,这个人……”她实在无法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人。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千万不要说他是畜生,那样只怕就侮辱了畜生。”
洛天音郑重的点点头:“宇文冰月和我出生后,只怕其他人都死了吧。”
“当然,”长孙元轶冷哼一声:“那样多的子女,活着浪费粮食?”
“真没人性。”
“那种人哪里有人性?”长孙元轶眸光中冷芒一闪:“不要说这些见不得光的子女,即便是他明面上的孩子,他又真正关心过几个?”
洛天音一阵怔忪,好像的确是这样。
长子独孤文信如今看似风光,但从小被冠以不良于行的废物头衔,被安排去敌人的阵营当卧底。
一旦身份暴露,很有可能会死无全尸。
长女独孤明蕖,不过是他手中一个满足他掌控朝政的得力工具。年少时将她嫁入皇室,日日与皇帝上演着假凤虚凰的虚假恩爱。
还要天天被人盯着肚子,哪个女人不时时盼望着能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偏偏她天天都要受着一旦生了孩子,男人就得死的心里折磨。
皇后如何?太后又如何?都不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来的长久自在。
独孤文瑞,不过是为了掩护独孤文信的又一颗棋子罢了,稍不顺心杀了也就杀了。
至于独孤文智和独孤明莘只怕得到他们父亲的关注就更是少的可怜。
那个人,心中只有权势,完全没有温情。
“打算怎么处置她?”
洛天音向柴房中看了一眼:“放她走吧。”
“你确定?她可未必就是真疯。”
“真疯假疯的有区别吗?”她微微摇摇头:“她如今没有了永王府的靠山,独孤宇更不会承认她这样一个女儿。她失踪许久,长孙元英可有找过她?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这个世间从此后再不会有宇文冰月,她以后人生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好。”长孙元轶点点头:“和这么痛痛快快的死比起来,活着,也许才是对她最残酷的惩罚。”
第二日,莫青青在兴善寺后山火化,洛天音虽然并没有承认她,却还是按照子女的礼仪,细心地为她捡骨,装殓。
永王将她骨灰装在一个荷包中随身携带,剩余的骨灰则装了瓷坛由圆空拿去兴善寺供奉。
这个时候,玄若歌的人马也在大周各地使劲的捣乱。
今天府衙官仓被烧,明天某县知县的后院被水淹。不一而足。
虽没有伤人性命,却也叫各地方官疲惫不堪,根本毫无精力去注意那穿州过县的一只普普通通的商队。
一直到这支队伍过了雁门关,再看不到中原炊烟淼淼的平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星星点点的绿色草甸。那支队伍才放缓了脚步。
“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