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悠大大方方拉开椅子,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霍锦言的对面,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毫不闪避的抬脸直视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律师呢?我们签离婚协议律师可以不用在场吗?”她开门见山的问。
“王律师十分钟前还在这里,刚才离开的。如果巧的话,你说不定上来时还在一楼大厅碰到过他,就是一个戴金丝边眼镜,四十岁左右,白白胖胖的男人。”
霍锦言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黎优,他发现自己现在很有观察自己这位太太的兴致。
黎悠自从打算离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估计是因为想开了,所以不再自我压抑,伪装贤惠听话,开始有些‘本性’起来。
真没想到,她‘本性’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就拿现在来说,这个大方随意,脸抬得很端正,稍许有些用下巴对着人的姿势就是以前在她身上从不曾见到过的,很端正气派,要是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雍容’。
一个出身小门小户,一直以嫁个富人为目标,以讨好公婆丈夫为事业的女人,褪去一切的刻意做作之后,本性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这可真让霍锦言要慨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
“我在楼下大厅没有看到那么一个人。不过,王律师真的是十分钟前刚离开的?走得很急嘛。”黎优不明白,“为什么,他家里忽然出急事?他太太生孩子了?”
“咳咳。”霍锦言轻轻咳嗽两声,两年来头一次发现,他的夫人有着发散性的跳跃思维。
先按下桌上电话的免提键,“安娜,麻烦送两杯咖啡进来。”
林秘书甜美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好的,霍先生。”
霍锦言按掉电话,然后才对黎优说,“当然不是,王律师的儿子听说都已经上小学了,据我所知,他也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是我让他先回去的,因为我临时改变了决定。”
黎悠不再追问,只是挑起眉毛,抱着手霍锦言继续解释。
霍锦言笑微微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在他的概念里,万事反常即为妖,对于黎优忽然主动提出离婚且不要分手费这件事,霍锦言一直觉得很不对劲儿。
当时因为这样离婚是他求之不得的,省去很多麻烦,所以痛快答应下来,可事后总是心里不定,对于没有把握,或者明显存在疑点的事情,霍锦言一般不会轻率去做。
这就和做生意一样,忽然来了一笔利润超常的买卖,签合同之前他肯定会仔细去查查,是想讨好他的人故意送上门来的孝敬还是对方想借助他的人脉势力所以宁愿让出大额利润给他?
如果都不是,那就九成有问题了,搞不好就是对头的陷害手段,最需要小心提防。贪小便宜吃大亏的蠢事他霍锦言是不会去干的。
不合理就是不合理,他想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并不代表这事情就正常,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宁可先拖一拖,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霍先生,做人贵在诚信,你这样擅自改变我们说好的事情,可是太没有信用了!”等了一会儿,看霍锦言高深莫测的不说话,黎优有点皱眉头。
按理说离婚对霍锦言一点坏处都没有,他为什么会忽然不同意了呢?
轻轻两下敲门声之后,林秘书端着两杯咖啡送了进来,一杯放在霍锦言面前,一杯摆在黎悠面前,“霍夫人,你的咖啡,请慢用。”
等她一出去,霍锦言就说,“小悠,你说做人贵在诚信,那你问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了?你为什么忽然想离这个婚?还这么痛快,这和我对你的了解非常不符,你不可能只因为在外面听到了几句风言风语就立刻下这么大决心。所以,我不得不担心其中另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缘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个人一向做事求稳,这么稀里糊涂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黎悠哭笑不得,原来是怀疑自己另有所图,这霍锦言真是做生意,混官场的好人才,也太谨慎了些。
结婚前要签一堆婚前协议,离婚时也不肯痛痛快快,看来是自己过于大方了,要是开口要上个一两百万的分手费,估计他就心里舒服,不会再疑神疑鬼,能够利落签字。
黎悠靠进椅子里,端起咖啡慢慢的呷着,霍锦言反悔除了麻烦自己白跑了一趟,其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要离开霍家所以才要离婚,这不过是走个形势,此事左看右看都是对面这位看似十分精明的霍先生好处最大,既然他多疑,放着好处不敢要,那就不理他了,随他去吧。
霍锦言说完之后就仔细看着黎悠的表情。
黎悠不动声色,虽然也指责了他没有信用,不过并没有气愤怒骂,听他说完后只是了然的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然后就开始捧着咖啡杯,小口小口,姿势很好看的喝咖啡。
霍锦言也忍着不动声色,心想自己在商场官场上混了这些年,什么样腹里黑黄,装神弄鬼的人没见过,再怎么也不能比黎悠更沉不住气。
等了半天,黎悠还在一口口喝咖啡,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小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