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冬阳微暖。
宋初玉与公仪鹤,悠闲的在书房内,赏梅绘梅。
“这里的着笔,是不是该再淡一点?”
“还有这里,似乎该提亮点。”
“这边的梅花有点稀疏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宋初玉托着腮,支肘在公仪鹤身前的书桌上,询问的目光刚发出,便不期,与公仪鹤微低的鼻尖相撞。
一俯视,一仰视,气氛暧昧旖旎。
一旁磨墨的浓儿,眼见情况有变,慌忙拽着身旁的连生,一起跑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房内的两人。
墨香,伴着独属两人的沁人气息,在整个书房内弥漫扩散。
宋初玉猛地低下头,避免了这过于考验脖力的动作,脖子,有点酸啊。
然,当她的目光,再度聚焦到画纸上时,眼睛,却蓦地睁大。
只见,她先前说空洞的地方,公仪鹤竟不知在何时,补上了意味支着油纸伞,隐隐绰绰的美人背影,从那女子的配饰,及耳边的耳钉可以断定,这就是她无疑。
“公仪鹤,你什么时候添上去的?”
她分明记得他方才,眼见自对视后就没有离开,难道,他不看画纸,也能作画。
似是看出了宋初玉的困惑,公仪鹤低低一笑。
“有的人,已在这里,眼看得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只要,心看得见!”
低沉的语调,宛若醇醇的美酒,带着诱惑与妖娆。
宋初玉脸一红,支支吾吾嘟囔道:“就你回说!”
“哄你开心也是罪?”
他伸手拥住她,语调委屈。
“你没罪,是说者无罪,听者有罪!”
宋初玉白了他一眼。
他再度好心情的笑起来,缠绵的吻,低落在她的发梢间。
怎么办,他越来越舍不得,越舍不得,就越想对她好,在这短短数月有生之日,将一辈子的好,全部给她。
可是,时间怎么够,怎么样,他都还是觉得太少,太少……
她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不舍与落寞心伤。
时间静止。
温暖的相拥,似乎长过近一个世纪。
直到房门,被卫颜,慌慌张张的推开。
“世子——”
当他看清屋内的情景,才直觉自己这个恶人,做了多么破坏和谐的蠢事。
也顾不得事态紧急,抬脚就要后退。
“等一下!”
看卫颜的神态,宋初玉总不能耽误他的正事,虽然,她极度舍不得那温暖。
怀中一空,微微落寞胀满心中,公仪鹤掩住心中的愁伤,示意卫颜上前禀告。
于是,在卫颜严肃的陈说中,宋初玉与公仪鹤,知晓了整个事件的概况。
凤无忧死了。
不是被人谋杀,也不是恶疾缠身。
而是,近乎可笑的死亡原因。
只因,他暴毙在,翠香楼一妓子的榻上。
这说出去,多少让人在不耻的情况下,同情他的风流。
人不风流枉少年,可这风流的将自己命都玩没了,却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然而,众人只道凤无忧一夜潇洒,枉死青楼,做了那牡丹花下鬼,却没想通,此后暗潮汹涌的政治因素。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该知道,这翠香楼,是四皇子名下的财产。
只因附庸风雅,又好饮酒作乐,故而开了这寻欢作乐之地,这大抵是古今文人骚客的共通点。
恭王府向来以中立者自居,四皇子曾多次派人游说,却往往惨淡收场,而就在数月前,恭王府却不知为何,加入了太子党,成为诸葛允的拥护者。
仔细一想,这恼羞成怒,对凤无忧下手,前因后果都说得通,似乎,正是这四皇子无疑了。
可,当真有人傻到如此境地,在自己的门前杀人,还生怕别人不清楚,自己就是凶手?
这个道理,公仪鹤与宋初玉想得通,恭王府自然,也想得通。
但是,到底事已至此,与其去追寻后面那万丈深渊,可能粉身碎骨的真相,还不若将怒气,直接引到四皇子身上,来的直接。
可怜的四皇子,怕还不知,这凤无忧之死,竟会平白无故,成了他祸乱开始的导火索。
至于这背后推手,与四皇子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是谁,那么,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
四皇子诸葛瀛,空有诗书气,才情卓绝,却败在心眼太直,手段不够狠辣。
太子诸葛允,虽够狠辣,却着实不懂谋兵布阵,切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如此一看,两人之中,似乎又谁都不像,这场事件的制造者。
能将众人心思拿捏的如此清楚,看似相帮太子,实则看着他们鹬蚌相争的渔夫,才是城府深沉之人。
四皇子受难,首先想到的,必然会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