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笑容,澄碧的酒液,让他们的脸颊微醺,目光迷离,纯白的雪花,从天际飘落,一片一片,身着狐裘锦衣,他们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寒,又或者,因喜悦,而整颗心滚烫。
瑟缩在角落的小小少年和少女,小兽般睁着茫然的眸眼,看着这陌生的一切,他们很冷,可,没有人,给他们一口温酒,一条薄毯,饥饿与寒冷,让他们只能紧紧相拥,才能感觉到暖意。
雪还在下,酒过三巡,少年的脸色已然苍白麻木。
过了好久好久,宇宙洪荒不过如此,在他们以为,自己要去见天上的父皇母后时。
却猛地,被一双大手狠狠拽起。
那些放肆的笑容,肆意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游走,毒蛇般,又或者,像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看着那些近乎狰狞的面孔,他们听不到任何言语,整颗心整个脑袋中,只剩下茫然的恐惧。
以致,那个上位者,冷冷宣布着他们的命运时,除了狞笑,再也没有其他。
当白雪从天空中敲打在脸上,薄薄的,凉凉的,可是,那样的凉,却比不上身上的凉,心上的凉,就那样被人压倒在雪地,每一寸肌肤,被粗暴的劫掠,当挣扎都变成徒劳,他才第一次深悟,命运的残酷,他知道,他再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太子,再也没有父王母后抚摸着他脸颊温柔的笑,再也看不到皇姐,在月光下,欢快的舞蹈……
当华丽的色彩惨褪为黑白,白雪,那样纯粹的颜色,竟也洗不去,身上的肮脏和污秽。
他不再挣扎,想着,就这样吧,被大雪掩盖,静静地,屈辱的死去……
可皇姐绝望的叫声,唤回了他抽空的神智,他转过头,看着曾经众星拱月,温柔美丽的皇姐,被那人毫不留情挥开,雪水泥泞沾湿了她的绝色容颜。
他听到有人在起哄,对着那俊美若神祇的男子,语调近乎谄媚,“荣王殿下,若这女子你想要,皇上必然舍得。”
冷漠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回应,那清冷目光,颇具王者气质,接触男子目光的人,无不变色。
“公仪渊此生只有一个女人,那便是蓝瑛,诸位大人慎言!”
听着那近乎残酷的拒绝,他看到皇姐眼中的颓败绝望,就像一朵盛开最美的花朵,一瞬,凋敝。
若他一句话,必然可以救她,那个男人不同于在场的任何一个男人,不止气质容貌,便是那双眼,清澈冷傲,宛若高山之雪,不落浮世之尘。
继而,他看到那些人,再无顾忌,漫天挥落的衣服碎片,猥琐的笑声,以及,皇姐空洞灰白的双眼。
那双眼睛,曾经那样美丽,每每笑起来,便弯成精致的月牙,恍若盛满星光,可眼下,那里只有无处遁形的死气。
接着,她看到皇姐的眸光一亮,玉簪落地声沉闷,然后便是压着皇姐的男人,用桌上切肉的刀,刺透她的心脏……
那一瞬,是整个世界的崩塌,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人陪他,爱他,关心他,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
绝望的嘶吼,像挣脱樊笼的狂兽,划破落雪的天空。
片片白雪纷扬,不知人间苦寒,静静地落,覆盖那满目的红……
东陵胥的故事接近尾声,以一个抒不尽苍凉的笑容结束。
难怪,他讨厌别人说他脏,难怪,他喜欢黑色,受过伤的人,受过重创的人,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感觉到安宁,那刺目的白,会让他们无处遁形,继而,勾出浅藏的痛苦与阴霾。
吸入口中的空气似乎都是凉的,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然而,终是没有勇气,落在他的身上。
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仇人,对仇人不心软,也是她的一贯原则,不是不能释然,可是,东陵胥会放下仇恨么?
答案,否定。
四大世家,当初都在那场噩梦中,担当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他的目地,是倾覆东昌,踏着满地尸骨,告慰在天的亡灵。
那仇恨执念已深入骨髓,已然成为他生存的唯一信念和目标。
她不会傻到劝他,说放弃仇恨之类的傻话,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没那么多的泛滥同情心,既是自己选的路,天堂地狱,又与她何干。
看到她眼中的沉痛,同情,怜惜,渐渐转为沉静,东陵胥笑了,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心狠。
不关她的事,又或者她不在乎的人,生死,俱与她无关。
好残忍!他一直都知道她与别的女人不同,通常别的女人听闻,若不是感伤流泪,便是低声劝慰,然她,什么也不说。
冷静,冷静到残忍,这也是他欣赏她的地方,可眼下,他却恨透了这个女人的冷静漠然,倒希望此刻,她能像个世俗女人一样。
如果,她能对他表现出哪怕分毫的关心,如果,她愿意永远陪着他,也许,他会放弃,十几年的苦心经营?
他也想屈从于现实的温暖,可是心中所期盼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