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大门,卫颜牵着一辆马车缓缓走来。
“鹤儿,你多保重!”话不多,却是公仪渊对儿子最深沉的牵挂。
平日,从未对公仪鹤说过一句软话的蓝瑛,早已双眼红肿的像核桃,抽抽搭搭,泣不成声,这大抵是她从未有过的窝囊样。
“鹤儿,我留下来陪你!”蓝瑛猛地抓住公仪鹤的双手,目光坚定。
公仪鹤无奈笑着,手掌轻轻握住眼前,若孩子般心性的母亲。
“父王母妃,你们且放心,尘埃落定之后,我和玉儿会去看你们,到时,说不定孙子都有了!”
语调轻松欢快,在这两位老人面前,勾绘着未来相见的温馨蓝图。
“瑛儿,我们留在这,只会成为儿子束手束脚的牵绊。”公仪渊无声叹气,双掌温柔按在蓝瑛不住颤抖的双肩上。
几度夕阳斜,余晖脉脉,秋风荡荡。
沾满泪痕的蓝瑛,靠在公仪渊的肩膀上,被风掀起的车帘,是她眷恋不舍的牵挂,随着辘辘车轮声,随着马蹄扬起的尘灰,洒满沿途,及至最后,深深刻在相送之人的瞳孔中。
公仪鹤站在原地,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深秋,丝丝寒气渗入肌肤,胸腔处禁不住气血翻腾,一口鲜血,落梅般,溅洒在土地上。
“世子——”
几乎同时,卫颜与连生猛地冲上前,扶住他。
“不碍事,习惯了。”他笑得很虚弱,潋滟的眸光依旧闪烁,只是那唇,却苍白无血色,然他状似不在意般,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迹。
连生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卫颜飞快按住肩膀,对着他摇头。
千噬蛊,终究已越来越重,即便每日裴先生,会派灵鹫送来疗伤药丸,却仍抵抗不住这药物本身的烈性霸道。
“别告诉玉儿!”
他知道两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属下,因而,才更怕他们看不过眼,跑去找她,若那样,所有的部署,就功亏一篑。
“世子,您真是这天下最大的傻瓜!”
分明一只脚已跨入黄泉边缘,心心念想的,竟还是那个女人,连生从未想过一日,他家英明神武的世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连生,你在说什么胡话!”卫颜禁不住,一声厉喝。
公仪鹤却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连生是太关心,因而生怒,并非有意,这等忠诚,他都懂。
“我说过,会对她好,即便命不久矣,也要让她未来无忧!”清润的眸眼中,一瞬涌现出无限杀气。
卫颜知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在他将那些世子吩咐他去调查的资料,送到世子手中时,他就知道,会这样。
送走王爷和王妃,也是怕那人,以他们为要挟,王妃是天下第一庄的前任家主,只要平安抵达第一庄,那些人想动他们,便是难如登天。
“好了,旁的事勿多想,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婚事。”平复下心绪,公仪鹤淡笑着对两人道。
“哈,王府好久都没热闹过了!”卫颜故作夸张的大笑,借此缓解先前制造的压抑气氛。
一把被卫颜揽住的连生,虽无奈,却也还是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佯装开心。
“卫颜,替我将这封信件,送给世子妃。”
“世子,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卫颜纳闷,他家世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含蓄了。
“多嘴!”公仪鹤轻叱一声,眼中却丝毫不见恼色。
“得,我就为含蓄羞涩的世子爷,递信给世子妃。”卫颜嬉笑着,在公仪鹤未发威之前,轻功掠出老远。
卫颜走后,公仪鹤看向心情欠佳,明显愤慨难平的连生,摇了摇头,“连生,当你有一天,碰上了这么一个人,你会发现,舍命为她,不过是你为她所能做的,最轻的事。”
连生抬头,对上公仪鹤溢满柔情的双眸,是啊,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世子变了好多,似乎,更多了些人间气,就像被人从九重天,拉下了万丈红尘,再也不是,缥缈如高阳般不可碰触。
兴许是认同了,也兴许是在思考,或许,连生仍是固执己见,直到某一天,某个能叩开他心扉,教他学会爱学会付出的女子出现,那时,他也许就懂了,就悟了!
有些东西,有些事,真的不需要言语去教导,走过,才是真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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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暖阁,依旧是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细微响动。
“主上!”
单膝跪地的黑衣人,恭敬递上新捕获的情报。
修长的手指捻起,深沉的眸中,一抹幽光闪过。
“呵,不愧是六君子之首,他倒比我思虑更远!”微微发瘆的笑声,惊得黑色幕布盖住的鸟笼中的雀儿,不住扑腾。
直到,纤薄的纸张,化为一道利刃,穿透那黑色幕布,伴着几根落羽,笼中鸟,再也没了动静。
黑衣人心惊的看着这一幕,越发谨慎屏住呼吸,半晌,用询问商量的语调道:“主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