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玉先是一惊,待看到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她状似无意般从那勾起的弧度滑过,目光恢复沉静,缓缓垂下车帘。
然她表面淡定,内心却早已震撼翻腾,那男子隔着人山人海,却能捕捉到她极细微的目光差异,此人武学造诣该是何等高深莫测。
东昌地界卧虎藏龙,武学为四国之最,看来她的修习之路,当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揣着日后勤修武学的念头,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日落时分,终于抵达了宋府。
暖玉、暖香先行下车,告知守卫去通传。
接着,宋初玉扶着李嬷嬷,带着猫儿,下了马车。
不消半晌,二夫人苏氏,也是现在宋府的主母,携着大女儿宋玉瑶,以及她的远房表妹白秋念和她的女儿展清羽,一同来到了宋府大门前。
听脚步有些紊乱,似是为了验证某个事实。
宋初玉透过这些人的表情,却惊讶发现,有些事情与自己先前猜测,似乎有出入。
二夫人苏氏,目光柔软温和,却仍能捕捉到那松了口气的神情,以及满目温和下的冰冷,松口气?她若遇害,最大受益者可不就是她苏氏?
苏氏这人极善伪装,只怕其人,远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要想知晓事实真相,怕只有弄清此番接她回府的原因。
相较苏氏的善于伪装,其女宋玉瑶,貌美冷艳,却难掩对宋初玉赤果果的敌意与愤恨,以及暗藏的失望。
白秋念及她的女儿展清羽,倒是挂着笑容,不过那笑容像风吹便破的窗纸,只有眼中的鄙夷,是结结实实的。
听李嬷嬷说,这白秋念本为苏氏表亲,因其丈夫获罪入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了一纸和离书,便连夜赶路,来到上京投奔苏氏。
这些年,宋初玉虽与李嬷嬷居庵中,因有线人,宋府中一些事件还是知晓,只是碍于那人身份不高,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面。
但现有的,对宋初玉来说,已足够掌握现状。
府中本还有位三夫人,是当今国师东陵胥的妹妹,为皇上赐婚,不过自小体弱,至今未替宋文武诞下一二半女,日子也过得与世无争。
“玉儿见过母亲!”收回思绪,宋初玉走上前,语调不悲不喜。
她对苏氏并无好感,但以卵击石,盲目树敌也非她的作派,眼下,只能探清虚实,伺机而动。
况天地之大,求生本就艰难,然她没有名垂青史的伟大抱负,无论前世今生,她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好好活下去!
古代礼教封建,诸事受限,高门大宅虽也生存艰难,但总好过餐风露宿、食不果腹,并且她相信,若她离家,她的处境会比现在艰难一百倍,有的人,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活着!
将她打量数秒,苏氏施施然上前,温柔握住宋初玉的手,语调掺满懊悔:“玉儿竟长那么高了,这些年,是母亲对不住你,若非当年我痛失爱子,也不会累你,被送往庵中十几年,你若怪,便怪母亲,是母亲没护住你……”
一番话,说得中肯大度,随行的仆妇丫鬟,俱眼底泛着泪花,心里感慨二夫人的菩萨心肠,将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大无畏。
高,真高明!
宋初玉不禁赞道,看那些下人崇敬的目光,想来这些年,苏氏笼络人心之事做得不错,不飞扬跋扈、侍宠而娇,温柔善良、大度谦和,不愧为好主母的典范!
前有她亲爹呵护倍至,后有家仆忠心不二,若苏氏真是蛇蝎歹毒之人,想要扳倒她,可真非易事!
“此事怎能归罪母亲,不过是那江湖神棍胆大包天,欺人之心!”不责备任何一个人,只将过错归为因悲伤受蒙骗的亲情。
“玉儿体贴,当真是母亲之福,宋府之福!”欣慰般,苏氏泪眼模糊,激动之余,珠翠环响。
又体贴感怀数语,苏氏才向宋初玉介绍宋玉瑶、白秋念、展清羽。
“大姐!”因比她早生两年,即便宋初玉为嫡女,却仍得叫宋玉瑶一声大姐。
不知道是不是娇宠惯了,又或者,她对半路冒出来的粗鄙妹妹,压根看不上眼,宋玉瑶只是淡漠点了点头,那派头,比之她这嫡女还要十足。
“瑶儿——”苏氏不赞同的低喝,宋玉瑶却干脆拂袖离去。
随着宋玉瑶离开,展清羽也颠颠地跟随,俨然视宋初玉为无物,也忘了她不过是借住在宋府的表亲。
“玉儿,你莫怪你姐姐,兴许多年未见,初次照面,她觉得拘谨。”苏氏叹口气,满脸歉疚。
“都是一家人,日后玉儿还要靠姐姐,多多提点照拂。”宋初玉笑容无暇,看不出半点不悦。
见宋初玉没将此事搁在心上,苏氏宽下心,吩咐贴身婆子领宋初玉去新布置的院落,只是在看向她身边的猫儿时,苏氏面上现了难色。
“玉儿,这……老虎,要安置在何处?”从初见猫儿,苏氏便与它维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她虽心有所忌,在宋初玉再三保证下却不便多说什么,但又委实不想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