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阳光越发明亮,蜡烛燃烧散发出的味道逐渐淡了下来。陆怀媃坐在榻上,将身子斜靠在枕头上,脚边是案几,几缕青烟缭绕婉转。梨木桌椅隐隐散发着稀少的味道,凝神静气。
她嘴角上始终擒着笑意,连着眉梢也微微上翘,粉面生春,启开绛色唇瓣说道:“你怎么回来了,而且……”而且还换了身装扮,后面的话在心中说着,明亮的眸光落在坐在对面檀木雕镂着百鸟朝凤椅子上的秦五。
秦五端正身子,腰板笔直,双手搭在双膝上,话在口难开。他能说,他知道陆怀媃恨透了君子岚的同时,也深爱着君子岚吗?他能说,他知道陆怀媃是在割掉心中最爱吗?
他能说,他不能说。他不善于思考大事,不像其他男子能够一猜即中她的心思,但是,他在用心的感受,他在妓院听得那些女子说过,恨即是爱,恨透了,也就爱透了。
他猜想,那些女子风流场上混,总不会走眼。裂开嘴对着陆怀媃笑笑,又闭上嘴,收敛笑意。陆怀媃微微皱起眉头,看不透秦五,仅是见到笑,却没有话声。
这小子是想要干嘛,笑容过于干净,不见任何企图。她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探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秦五,该死的,穿好了皮,就是不一样。
沉默许久,陆怀媃猛然坐起身子,秦五身子一怔,头咻地往后挪了个位置,露出小委屈的样子。
陆怀媃心中一气,闷葫芦就是闷葫芦,在怎么也掏不出个东西来,扬声说道:“说话啊,你倒是说啊!舌头被肚子吃了吗?”
“不,不,不是!”突来的袭击,令秦五的嘴结巴起来,脚激动得离开地面,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什么,不成形。
该死的!这个慢性子,她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性子的人呢,真是冤家!陆怀媃黑沉着一张脸,眸子内射出不耐烦的目光,落在秦五身上,秦五收起行动,规矩地坐着,说道:“那个,那个,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你不出说我才生气呢!”陆怀媃快被气死了,说秦五傻吧,在江湖混的人,总不会笨到哪里去,可是谈及聪明,她就是同情也不会想到秦五是有脑子的!四肢强壮,头脑简单,不是事实,可又找不出更加合适的了!
“我怕你伤心!”死就死吧,秦五心底一沉,将卡在喉咙的话吼了出来。反正,别人都说,说了也没事,而且,那些女子都还喜笑颜开的,陆怀媃也是女子,总不能差到哪里去吧!
怕她伤心?伤心,倒还不至于,陆怀媃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是对自己的讥笑,抬起眼,见秦五出神,扬声问道:“在想什么?”
“妓女!”秦五不自觉脱口而出,话出,他知道话不对头,当头一棒,愣在那里,该死的,其实,他想的不仅仅是妓女,不,不!
陆怀媃迅速抓起案几上的茶杯,茶杯晃动,滚烫的茶水四溅到周边。陆怀媃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同时,手瞬间松开杯子,杯子倒在案几上,水立马倾出来。
“小心!”一连串不期遇的动作,秦五在陆怀媃抓起杯子的时候,便起了身。
此刻已经在陆怀媃面前,立马抱起横抱起陆怀媃,关心地问道,“手,没事吧!其实,我想的不是那个,是你,也不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