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嘴去咬她的脖子。小兰呀声叫出,娇声骂道:“咬啊,咬啊!食人竹,就知道咬人!”
这“打水兰”和“食人竹”其实是针对彼此所起的花名,以前用于互相争吵,现在从彼此的小嘴里吐出来之后,却有着说不出来的亲昵感觉。
“打水兰”取材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熟语,指小兰是个拿着篮子去打水的大笨蛋。
她们的师父永全师太,早年受过欧阳弄潮的莫大恩德,事事跟从恩公的爱好。
欧阳弄潮是一位谈吐文雅的儒商,她则是一个山野之人,为此她买了本《中国成语小词典》日夜念习,疯狂起来连经书也扔到一边而把成语词典当经书来念。小兰耳濡目染之下,养成掉文的习惯,不时拿些成词熟语来折腾。
小竹很快从熟语当中取得花名。小兰却在苦思:“如果取‘罄竹难书’来做素材,管她做‘难书竹’,‘难书’的同音就是‘难输’,也就表示自己不能战胜她,很不妥!如果取‘胸有成竹’,叫做‘有成竹’,‘有成’也暗指她胜算很大,更加不妥!”连续几次都取不出好名字来,非常头痛。
接着在一次争斗中被她咬了一口,想起她的出身,脱口而出,就叫她做“食人竹”。虽然没有成词熟语的来头,却能使她暴跳如雷,也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
这时二女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可笑行为,不禁对视嘻笑,一段姐妹之间的多年仇怨终于烟消云散,换来一片晴朗天空。小竹这才有空闲来收拾一下披散的头发和凌乱的衣服。
她原本坐在床上,一来只有上身可以自由活动,二来不敢动作太大,被攻击时才落了下风。两鸟也不敢惊动龙飞,只从她身前发起攻击,她这才苦撑了一段时间。
这一停下来,见那一人两鸟如此得意,又听两只叛徒“臭丫头”的骂声,大怒之下几次扑过去,脚踢鹦鹉手抓大鸟,要教训这四只鸟。
但每一次攻击都被小兰挡回去。
虽能借力飞回,但无功而返非常急噪,终于由攻击四鸟转为攻击小兰。
小兰见她打四鸟主意,虽然出手阻拦,却只招架而不攻击。等自己也被攻击才下了重手。小竹一来劳师远袭,二来功力不及,终被点中穴道摔落地上。
砰声巨响,惊动了床上两人。
凤舞已然醒转多时。
一则小竹功力尚浅;二则小竹也不敢出手太重;三则经龙飞按摩多时,气血通畅;四则穴道被点时间已久,小竹所留真气已然自行散去。
凤舞醒转后见了龙飞,大喜之下只管享受温柔,龙飞则要借着她们的热闹演出来带动凤舞的活力,也就任其自由发挥。
小兰得手之后,马上拂开小竹的穴道。
却还很嘴硬:“臭丫头!知道厉害了没?”
小竹幽幽说道:“好姐姐,小竹不敢了!”
小兰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丫头怎么就认输了?”喜的是,在持续多年的姐妹争斗中首次占了上风。连忙抱起她,拍干净她身上的灰尘,走前几步把她放到床上,轻拍着她肩膀:“好啦好啦,你是我的好妹妹,我又怎么会伤害你呢!”
小兰见得了上风,见好就收,并不太为难小竹。
其实两人相斗之中,小兰长期处于下风,共有三大原因。
第一,令她们开始相斗之事,本来就是小兰理亏在先,她虽然嘴硬不肯承认,但心中愧疚早已郁成心结。第二,她们姐妹情深,虽然打闹不断,也只是发泄一下小孩子脾气,图个热闹,她还一直打着个念头:“做姐姐的,怎么也该让让妹妹!”第三,小竹非常精乖灵巧,经常使出高明的手段。
她却不知道小竹突然折服其实也有两个原因。
一是方才落地之声太响,小竹穴道被解之后便扭头往床上看去,见两位主人暗含责备,便心生忍让。不然以小兰的脾性,再强硬下去恐怕就难以收拾了。二是争执多年也有收手的想法,此前一直苦无良机,今天见了小兰的两次点穴行为和得手之后的得意情状,马上找到了消解恩怨的好方法。
小竹处事圆滑,一步退让下来,果然把两人的多年恩怨一笔勾销,一声“好姐姐”换来皆大欢喜的好局面。
其实依照小竹的脾性,本不会轻易得罪别人,但她为着一个小孩子的理由,坚持和小兰争执多年。她原本是刚果丛林中的食人族后裔,因故族破家亡,更被那破族仇人掳去做了奴隶,用来炫耀取乐,后来被欧阳弄潮高价买来做侍女。
食人族生性彪悍,野性难驯,继承了先祖骨血的她,也是意志坚强的人物。但她在长期的奴隶生涯当中,学来了忍让奉承的生存之道,于是形成了现在既野性娇媚又乖巧圆滑的性格。
她到了欧阳家族之后收敛野性,在人前表现出圆滑的一面。但她毕竟是食人族里出来的小孩,天性好斗,欧阳家族中安逸而又舒适的生活,抹不去她心中的孤独之感,便找了一个独特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要找个人来争斗一番。她选的对手便是小兰。
她开始只是小心试探,不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