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奶奶神色一黯:“今天见了景焕和妙筠,我就想起了二哥二嫂,娘,我虽然是何家妇,却没忘爹和二哥二嫂的仇,我想让沛凝做儿媳妇,也是想借此拉徐家一把,有沛凝和我在何家周旋,无论是大哥还是景焕想要谋官都容易得多。”
老太太道:“你这么想是好的,可我问你,你公公那个人,趋利避害是本能,怎么忽然要提联姻的事?这件事我想来想去只有对徐家有好处,对何家却没有好处,你公公能这么好心?故意卖个人情给徐家?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咱们家淡出朝堂已久,许多事消息不灵通,你在京城可听到什么风声?”
老太太这么一说,何大奶奶也奇怪起来,细细的想了想,道:“我原来只想着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也没深究,如今回想起来,要说不寻常的事也有一件,刚开春的时候皇上病了一场,康王爷和端王爷进宫侍奉,皇上只留了康王爷侍疾,却叫端王爷代理国事,直到端午节,皇上才好的七七八八,还夸奖端王爷办事妥当,赏了不少东西,康王爷那儿倒是没说什么,我们都说皇上既然敢叫端王爷代理政事,可见皇上对端王爷的信任了。”
老太太立刻反驳道:“这话说的不对,人老了,生病了,留在身边的往往都是最疼爱最信任的孩子,皇上只留下了康王爷便可知皇上是倚重康王爷的,端王爷代理国事,按说占了便宜应高兴才是,你可见他高兴过?”
何大奶奶神色顿时忧虑起来:“竟是我们想差了?皇上这么多年都是宠爱端王爷,临了临了难道又改了主意?”
老太太虽是内宅女眷,可跟着徐阁老那么多年,夫妻俩也常常谈论朝中政事,老太太的见识也有些不一般,道:“假如皇上如今偏向了康王爷,康王爷会怎么应对呢?”
何大奶奶立刻道:“自然是抓住这个机会,拉拢人心,站稳脚跟。”
何大奶奶随即恍然大悟:“娘的意思是康王爷想到了咱们徐家,爹曾是康王爷的老师,要是能为爹平反,一方面拉拢了徐家站到了他那一边,连带着徐家的故交也被拉了过去,而且也能借此打压端王爷,毕竟当初弹劾爹的人是端王爷。”
老太太赞许的点点头,道:“看来你那个公公不改本性,一如既往的精明啊,康王爷想为徐家平反,事情没成,自然没有风声透出来,我们远在江南自然更不会知道,你公公却是清楚,知道这件事成了,徐家又要起来了,便趁早提出了结亲,如今徐家是白身,他一个阁老主动为嫡长孙求亲,别人只会说他顾着何家徐家的姻亲,是个厚道人,我们徐家也只有感激的份,等到徐家起复,他们何家作为雪中送炭人,不声不响的却白捡了个便宜,你公公真高明啊。”
何大奶奶有些担忧:“这也只是猜测,康王爷提出平反的事到底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老太太道:“你来之前你婆婆对你如何?可曾疾言厉色?”
何大奶奶笑道:“那倒没有,倒比平常客气许多。”
老太太笑道:“你婆婆那样势利的人都转变了态度,对你客气起来,可见这事是真的了。”
何大奶奶惊喜道:“那爹要平反了,哥哥也能继续官了。”
老太太点头未语,可眼底却有了笑意。
分析透了整件事,别说老太太,就是何大奶奶也没了促成这件亲事的意思,只说:“公公问起来我就说八字不合。”然后就每日或陪着老太太,或和侄子侄女玩笑,真真当做了归省一样自在。
老太太知道外孙何秉书偷偷来了杭州,便叫大老爷去找,只半天的功夫就把人带回来了,徐景焕见了大吃一惊,竟是那个任可,又仔细一想,任通人,加上可字,可不就是一个何字么?
这个何秉书倒也有意思。
徐妙筠自然也大吃了一惊,跑到张家去告诉张宝儿,张宝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原来是你表哥啊,他怎么改名换姓的,不正大光明的上门认亲?”
徐妙筠道:“姑母说他是游学在外,所以没有声张。”
张宝儿便赖着要去徐家做客,徐家如今有何大奶奶,又添了个何秉书,比平常热闹了许多,徐妙筠带着张宝儿去给何大奶奶请安:“姑母,这是隔壁张家的宝儿。”
张宝儿羞涩的行了礼,何大奶奶很是喜欢,给了见面礼,正好何秉书过来,张宝儿的脸更是跟火烧一样,徐妙筠见张宝儿的意思太明显,怕姑母多心,打趣道:“秉书表哥,宝儿那天在楼外楼看你难住了魏涯,很是敬佩你哦。”
何秉书有些诧异,微微一笑,张宝儿却是又害怕又期待,见何秉书笑了起来眼睛越发的晶亮,何大奶奶是个人精,自然看得出来张宝儿对自己儿子的仰慕,心里也很得意,笑道:“秉书什么时候去的楼外楼?”
徐妙筠便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何大奶奶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小的时候也跟着大哥二哥去看过,那时候他们为了一句诗也能吵上半天。”
徐妙筠看何大奶奶伤感,找了个借口告辞,又问张宝儿:“你不会是想嫁给秉书表哥吧,只怕是不成啊。”
张宝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