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静宜刚想一口否定,却听茂哥儿道:“如今父亲铁了心要把弟弟送去江南,若是您答应让弟弟去弘文馆念书,父亲若是反驳,那便是变相否定了先生的学问,到时候先生第一个不答应,父亲自然就不能把弟弟送走了。”
晏静宜思来想去,虽然怕盛哥儿跟茂哥儿似的养在宫里慢慢的就不跟她亲近了,可更怕和儿子天各一方,遂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你弟弟还小,离不得我,每天要回家住才成。”
茂哥儿点头:“我知道,我会搬回家来,每天护送弟弟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母亲尽可放心。”
晏静宜有些惊讶:“你要搬回来住?”
茂哥儿抬头看着晏静宜:“母亲不想我搬回来住么?”
晏静宜忙道:“自然不是,你搬回来住,母亲比谁都高兴,只是你姑母那边可放人?”
茂哥儿忧愁的叹了口气:“姑母自然舍不得,这些年,她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我也舍不得姑母,可是,我和姑母再亲,也比不过与母亲是骨肉相连,我与效贤再亲近,与我是亲兄弟的却是弟弟,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姑母对我的恩情,只有我长大了,尽力辅佐效贤来报吧。”
晏静宜还是头一次听儿子说如此贴心的话,顿时感动加激动地泪水连连,抱着茂哥儿哭的哽咽难耐。
茂哥儿被晏静宜紧紧搂在怀里,勉强忍耐片刻,这才拍了拍晏静宜的肩膀:“母亲莫哭,儿子以后一定会孝敬母亲,友爱弟弟,不会让您再伤心的。”
晏静宜哭的声音越发大,而躲在屏风后偷听母子俩说话的徐景焕露出了郑重的神情,茂哥儿的天赋,也许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期许。
短短几句话,既劝住了晏静宜。让盛哥儿承了他的情,又找到一个完美的从宫里搬回徐家的理由,还让晏静宜对这个儿子隔阂尽消,从此以后,又能和盛哥儿同进同出,培养感情,一举四得,想必以后晏静宜想着茂哥儿的这番话,想偏心也不好意思了。
徐妙筠得到茂哥儿要搬回徐家住且盛哥儿要一起到弘文馆念书的事情后,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茂哥儿道:“为了我一个人让父亲母亲争吵。姑母担忧。我心中实在愧疚,还请姑母别生我的气。”
徐妙筠摸着他的头强忍住了眼泪:“姑母不生气,只是你搬回徐家后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你是哥哥。要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好好孝敬你父亲母亲。”
茂哥儿点点头,看着徐妙筠,最终还是忍不住扑到徐妙筠怀里大哭起来:“姑母,我舍不得你。”
徐妙筠搂着他也是哭个不停,从小小的一团养到现在,纵然不是亲母子,那感情也胜过亲母子了,如今突然要分开。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徐妙筠不顾伯让的劝阻,亲自看着给茂哥儿收拾行李,说来说去,还是怕茂哥儿受委屈,茂哥儿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逢年过年得到了红包和赏赐,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拉拉杂杂一收拾也有十几口大箱子,再加上徐妙筠又特意让人预备了许多衣料,茂哥儿看着那一摞摞布料,道:“姑母,这些东西都可以用到我成亲了。”
徐妙筠笑道:“不多不多,等你成亲,姑母还有好东西给你呢。”又道:“姑母给你什么你便收着,什么时候跟姑母客气起来了,效贤正生气呢,你去哄哄他。”
茂哥儿要回徐家,最不高兴的便是效贤,整天闷闷不乐的躲在承德殿,茂哥儿想了想,去承德殿找他,伯让正在和大臣在前殿议事,效贤一个人坐在后殿,正趴在桌子上乱写乱画呢,见茂哥儿进来,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茂哥儿坐在旁边,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我还是要回徐家去。”
效贤道:“你想回去便回去,犯不着说这个话,我才不难过呢,哼,一点也不难过。”
茂哥儿看了他两眼,没做声,他本来就不怎么擅长流露感情,如今纵然心中有许多话说,也都说不出口了。
效贤见他不说话,越发气愤,丢开手跑了出去,也不许人跟着,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起来,最后躺在花丛中的青石板上发呆,没想到天降绣球,将他砸了个正着。
他哎呦一声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拿着那个绣球,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砸他,谁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盼姐儿,这绣球显然是她的,她见了效贤,欢呼一声跑了过来,见效贤居然没有撒腿就跑,十分讶异:“你怎么不跑了?”
效贤白了她一眼,把绣球丢了,又躺回到青石板上,盼姐儿好奇的看着他:“你不高兴呀?你为什么不高兴?谁惹你生气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见效贤不理她,又伸手去挠效贤的咯吱:“臭效贤,快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效贤烦的要命,翻身起来将盼姐儿狠狠推了一个踉跄,不等盼姐儿反应过来,又居高临下怒斥道:“你再这么烦人,本太子就让人把你的嘴缝起来,整天叽叽喳喳的,你还是个女孩子么?”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盼姐儿愣了半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正四处寻找盼姐儿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