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吧,”嫣娘优雅一笑,“就请姑娘修书一封,向尊父言明状况。”这是打算利用自己的亲笔信去向安相要赎金啊。
安妍一愣,接过小莲递过来的笔,迟迟下不去手。
“姑娘请放心,这毛笔是青羊羊尾制成的羊毫笔,笔锋柔而无锋,最是衬得姑娘字体的娟秀。而这墨也是贵府惯用的龙香御墨,想来姑娘一定写得顺手。”嫣娘嘴角含笑,抿了一口茶。
这话里有话,处处露着玄机,连安府用什么笔墨都清清楚楚,可见这嫣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同时也是警示这安清妍,不用做无用的挣扎了,人家对你家底清楚得很。
安妍咬了咬牙,刚要下笔又停住了,悬在半空,看得旁边侍候的小厮的眼珠也随着那悬着的笔停在了半空,最终还是在那薄而韧的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上几个大字——“父亲大人”。
手微微颤抖着,最后一次拿毛笔还是小学时的美术课时,记得当时她的字还被挂在了黑板上展示。倒不是因为写得有多好,而是被老师当做反例典型,从那以后她对练字彻底失去了兴趣。
看着那纸上如墨汁爬过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旁边侍候笔墨的小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安府是京城大名鼎鼎的官宦世家,安府原夫人纳兰柔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据说这安清妍从小耳濡目染,能文善画,精通诗词歌赋,虽深居闺中也已才名远播了。
安妍脸颊发烫,仿佛能感觉到嫣娘的灼灼目光。一咬牙,干脆把笔一扔,啪的一声,墨汁差点溅到旁边的小厮身上,吓了一跳。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嫣娘眼神一冷。
且不说这古文到底怎么写她是一点头绪没有,在现代她好歹也算个知性女性,可是在这儿她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文盲。安府是什么背景?安相是什么身份?不说咬文嚼字,满篇之乎者也她不会,那安清妍乃是京城有命才女,光这字迹安相也不会相信啊。
“我——不会写。”安妍握着拳,大喘气说道。
“嗯——”嫣娘正端着茶水,嘴唇贴在杯口抿了一口,“嗯?”想来那嫣娘也是有见识的人,但还是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轻咳不已地掩饰着尴尬。“姑娘是拿我寻开心了吧!”嫣娘柳眉微蹙,嘴角抿紧。
“非也,我——”安妍涨红了脸,心中祈祷那安小姐的上天之灵莫怪,自己不是有心玷污她的英名的。
还未等安妍出言解释,小莲抢先一步,“我家小姐自那撞伤头醒来,便很多事都记不得了。”身旁的小莲赶忙解释道,偷眼看了安妍一眼,那眼神似是怕触动安妍的伤心事,却又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用袖子摸眼角。
“竟是这样,”嫣娘叹了口气,若有所思,放下茶盏,挥了挥手,“都收拾了吧。”
安妍心中焦急,但脸上却仍努力保持镇定,“其实,嫣娘应该也想的到,笔迹是可以模仿的,便是我修书一封,爹爹也未必相信。不如——”她微一沉吟,“可以让我的侍女带着我的信物回去,这不是更有说服力么?”她看了眼小莲,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应事难免慌张,但对主子却非常忠心,也是安妍唯一能用的人了。
嫣娘沉默不语,心中似做着权衡,“姑娘的主意倒也不错。”听到嫣娘这么说,安妍长出而来口气,还真怕嫣娘翻脸不认了这笔买卖呢。“没想到姑娘处于这样的情境,竟然还如此沉稳冷静呢。”嫣娘目光炯炯,看得安妍心中发毛,真怕在这只老狐狸面前自己露出了什么端倪。
“不过,”嫣娘突然话锋一转,“送信物的事也不劳姑娘的人费心了,之后的事便由我嫣娘一力安排好了。”
“那就劳烦嫣娘了。”安妍倒也不再多说,有样学样抚了抚身子。一抬眼正对上嫣娘审视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脸上仿佛印着“赝品”两字,心中发毛。
“顺子你便留下打点姑娘的需要,莫要再怠慢了姑娘。”嫣娘一招手,那个刚才就侍立一旁的小厮乖顺地上前。
“是。”那小厮垂手而立。安妍不由得更加仔细地打量那顺子的眉眼,眼眉如画,眉宇间透着清秀,低眉顺眼,双手虽有一半藏在袖筒里但却仍不难看出十指的纤细,安妍的眼睛又瞄向了那小厮的喉结。
嫣娘命人反锁了房门,一使眼色,原本守在门前的四个人,有两人隐于门廊的阴影处。布置好人,旁边的顺子跟了上来,低声说道,“觉得如何?”
嫣娘闻言也不由得摇了摇头,“百闻不如一见,当年安清妍的母亲可是名动京城的才女,本以为她也定是满腹诗书气自华呢。”
顺子点了点头,“是啊,空有一副好皮囊,难怪不被那安相待见,隐居深闺呢。”
安妍并不知这外面对自己的议论,想到那嫣娘口中安府的滔天富贵,不由得浮想联翩。虽然这次嫁给皇子不成,这婚事成了闹事,如果皇上不追究,自己还是有机会觅得一个好夫婿的。
受了现代教育这么长时间,让她真的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还真的难以接受。往好了想呢,以安相的财力和权势,将来自己不用涉足政治婚姻,好歹也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