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手中用力,钗子又往里的几分,扶柳蓦地瞪大了眼睛,这一切不过只在转瞬之间,便是慕南羽身边的乔装的将官都未来得及反应。
嘡啷一声,安然的手臂被人从后猛地钳住,只觉得手腕一阵酸麻,手上那染血的金钗嘡啷落地。而扶柳那黑色蒙面后的双眼已然失去了最后一丝光芒——
“混账!”那将官冷冷地将安然甩倒在地,手起剑到,冰冷的剑锋直指安然的咽喉。夜幕下那双闪亮的眸子中,除了冰冷更有一丝猩红闪过。
我——认得他,安然在那一瞬之间,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恐惧,不是后悔,不是埋怨,却是在直视那盛怒将官双眼的那一刻,她终于记起他是谁。
“玄铁卫都统领,樊天!”慕南羽一声断喝,却是如一头冰水兜头而下,终令那锋利的剑锋停在安然脖子一寸之外。
收剑,归鞘,樊天傲然独立,目光斜瞥了安然一眼,仿佛安然是他近在咫尺的猎物一般。慕南羽几步跨到两人中间,用折扇轻拍着樊天的肩头,嬉皮笑脸道,“都统大人,不要杀气这么重嘛,可是吓坏了哥们我的女人了。”
樊天冷哼一声,用手一拂刚刚被慕南羽碰过的肩头,“二皇子殿下可是言重了,樊天可不敢当!你可知她刚刚杀了人了?!”看到慕南羽一副护短的样子,樊天真是无语,这家伙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见到女人就忘了正事了!
“嘿嘿嘿——”慕南羽干笑几声,难得地大度,竟然不和这臭脸的家伙置气, “杀——杀了又怎样,不过是名刺客。她不过是一时惊吓到了,老兄就在报告时一语带过不就行了。”
樊天的脑门三条黑线,一语带过。想自己主子千辛万苦,甚至不惜将玄铁卫借你个草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就为了这个“刺客”!她死活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死了,谁去指正蓝皇后?!惊吓——他的目光扫向坐在地上的安然,这个女子,他想起在景怀王府遇到刺客的那次,她——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却不想慕南羽满心只剩花安然,根本懒得听他发货。转过身,对着被推倒在地的安然伸出手,“你——没事吧?”微微蹙起的眉头,眼中的关切竟然让安然那一瞬间心漏跳了一拍。手下一痛,安然摊开手掌才发现刚才倒地,竟没察觉手掌被蹭破了一大块。
“把这些刺客都给我押起来!”樊天怒火上涌,一抬手,手下玄铁卫将士皆卸去刚刚的伪装。既然已然被慕南羽一语道破“身份”还有什么好掩饰的了,各个手脚麻利地把人都看押起来。
樊天盯着慕南羽在那儿“柔情似水”地大献殷勤,当真是恨得牙痒痒,自己与众弟兄辛辛苦苦,却是白忙活了一场。就算是帮这个好色之徒追女人了?!冷冷道,“她就算是没事了,但二殿下,你的事还没完弄完!”
燕凌霄落在樊天身上的目光就是一动,玄铁卫——传说曾与景怀王出生入死的阴魂,有人传说,当年之所以景怀王久经沙场而不败就是因为这些“非人”。而景怀王之所以没有登上大宝,也是因为这种“契约”,他身上的煞气太重,不适合当皇帝。
感觉到燕凌霄别有深意的目光,樊天冷冷回眸,他身后的几个玄铁卫弟兄呈五角之势。玄铁卫,景怀王府中便是皇帝都避而不过问的近卫,他只效命于景怀王,而至于这种好奇心过强的人——樊天冷冷回视了燕凌霄一眼,脸上似乎刻着几个大字“生人勿扰”!
燕凌霄自然不会被他吓住,但是他此刻却又更重要的事——一把拉扯过安然的手臂,燕凌霄挑了挑眉,“仁兄,我们又见面了——”
慕南羽斜睨了一眼从旁突然插入一脚的燕凌霄,而身后的樊天正气哼哼地等着自己,万般无奈,“美人,你暂且等本王一下,本王去去就回——”说完俯身趴在安然耳边,在外人开来似乎是故意气燕凌霄的假装暧昧。
感觉到耳边搔人的呼气,安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不料慕南羽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谢谢”。
那细不可闻的声音虽小,但是燕凌霄却是正看到他的口型,心中一动,看向安然。而此刻,安然的心中亦是不平静,慕南羽刚才的那一声谢谢,却是仿佛一颗扇动翅膀的蝴蝶掀起了她心中的翻天巨浪。
翻开手掌,一片殷红,分不清那些是自己的血,那些是扶柳的血,那些是顺心的血。
“安然——”燕凌霄伸手将安然扶起,安然脚下不稳,身子一晃。
燕凌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顺心被人抬起的身体,她那本灵动清澈的眸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那一瞬,他想起了一个人——沈碧秋,“为何,这一切一定要女子来承担,三殿下,你告诉我,难道生为女子,就注定要无论生死都要受人主宰么!”
那是他奉父王的命令,让沈碧秋去以女色色诱蓝权英之时,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有何错,多年后他仍记得她含泪的眼睛,她不过是生为一个燕国细作的女儿,她曾想过要跟自己回到大燕。是他,是他生生将她推开,却不想,假戏真做,沈碧秋任务成功了,但却也赔上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