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的那天晚上夜色很美,那条巷子听说很是悠长。只是在那样一个平和喜庆的夜里,巷子里有一户人家太过吵闹,隐匿几年的真相,直接掀翻起来,直接一地的狼藉,让许多有心人瞧在眼里。
此后,安城许许多多的人家,知道一向守着清规的钟家人,竟然有人在外养外室子女几年。因为不知是谁,那些猜测的话语,几乎人人身上都沾染几分。钟家老太爷夫妻一向带笑的脸,这几日,寻不到一分的笑颜。钟家二老爷夫妻以眼见的速度苍老,而当事人钟池连出现在人前时,依旧如从前那般表现得无声低调,他的妻子依旧笑对家人,只是那种笑容太过凄厉,让人不敢直面。
钟家人就是那夜去过之后,一直沉默不再去跟那外室人家碰面,钟池连也被钟家二老爷以养病为借口困在家中。闻春意悄然跟钟池春寻问过,他这几天仿佛转瞬间成长起来,成为一个能担事的大人。他轻轻拍着闻春意的肩头,叹息着说:“我以为连三嫂从此就会倒下去,结果第二日见她,除去眼睛肿了起来,她就跟没事人一样。我听侄儿们悄悄跟我说,他们的母亲带他们回了娘家一趟,她单独跟娘家人说了话,出来之后,人就跟从前变得不一样。”
闻春意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想眼见别人家的碎裂,可惜眼前这样的情形,只怕那小家已经碎裂,只存留表面的团圆泡沫。如果人的成长,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闻春意宁愿钟池春还能缓慢一些成长起来。钟池春几乎在这个新年里,见证许多不想直面的现实,他身上一直浮动的不安宁分子,转眼间就消失了。钟池春脸上的笑容,不再如从前那般温雅明静,而变成一种装饰过的优雅笑容。
闻春意说不出心里感受,她是想过钟池春如果长大一些,知事一些,两人的日子就不会过成那般的艰涩。而如今面对一个明显沉稳许多的钟池春,她又怀念起那个声色外露的年轻人。事发第三天,在钟家老太爷夫妻那里,闻春意瞧见过钟池连一家人。钟池连一直低垂着眉眼,他的妻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瞧见闻春意如平日那般的开口招呼她。而他们的三个孩子脸上有着明显的羞愧神色,三人一直低垂眉眼不抬头瞧任何的人。
这一家人终是变了,夫妻之间明显陷入僵局,只是在人前维持着平和气氛。闻春意受不了这种隐匿着压抑气氛,她和姜氏陈氏很快的告辞离开。那个外室由钟池连供养多年,已经是不可否认的现实。钟家人现在查的就是那个女人的背景,还有那一对孩子的真正来头。钟家难得的安静下来,下人们行走放轻了脚步。姜氏和陈氏两人悠悠叹息一声,两人面上竟然不约而同的露出轻松笑颜,瞧得闻春意暗地里惊诧不已。
过后,闻春意知道了,她们两人为何会如此。方成家的悄悄地跟闻春意说,钟家有几房的人,这几天悄无声息的送走了几个年轻容貌俏丽的通房。闻春意嫁过来之后,才知道钟家男人是不纳妾不生庶子女,可是他们的房里,却依旧有着通房存在。闻春意闻听初时,是满脸惊讶的神情,方成家的见怪不怪的说:“小姐,如钟家这样的情况,算是好事,都是暗地里的事情。要不大夫人也不会由着小姐嫁进来,是觉得钟家不管如何,那些女人都不会上台面。”
而钟池连外室的事发之后,想来许多人心就要多想一想,房里多余的人,都要赶紧清理一番。而闻春意此时瞧着钟池春觉得他很是不错,在这样的隐晦环境下,他还能如大房的四位兄长一样保持房里的干净。闻春意难得的跟钟池春这么温顺的对话,钟池春听她的一番夸奖话后,笑瞧着她说:“我又不是没有长眼睛的人,我父亲母亲两人之间插不进任何的人,他们的关系非常好,原因就是我父亲除去母亲之外,身边没有旁的人。”
闻春意听他的话,满脸诧异神情瞧着钟池春。这是什么样的奇葩性情的人,你说他不知事,他转眼之间给你来一个惊喜。你说他知事,从前做下的那些狗屁不通的事,那一桩不是消磨夫妻情意的事?钟池春直接伸手轻捏住闻春意的脸,说:“你胡思乱想什么?你以为家里最像父亲的人,是两位兄长啊?我跟你说实话吧,祖父祖母说,我们兄弟三人,大约只有我在骨子里面最象父亲和他,一样的专情。”
钟池春说着话,笑逐颜开的瞧着闻春意,瞧得她面容红润起来,他低低的笑起来说,说:“祖父在年纪很少时就认识祖母,长大后,两家长辈顺其自然为他们定下亲事成亲。父亲在年纪很少时就认识母亲,只不过他们从小就有缘份,一直表现得比较亲近。原本两家也是有心为他们定下亲事,只是他们那时年轻气盛,一时吵架分开,祖父祖母原本心里就不太喜欢母亲的性子,因此趁势为父亲定下一门合适的亲事。
后来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其实我觉得要说错,错得多的人是父亲,他明明放不下母亲,就不能轻易答应跟另外的人订下亲事。而我,也是年纪很小的认识你,只是你一直不搭理我。我那时年纪轻,听说你要订亲的事情,心里烦闷不已,直接往外游历去了。在外面游历时,才明白自已对你的心思。如果不是后来无意中知道你的亲事没有定下来,只怕我还没有这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