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梅唤来有霞无晚收拾院落。既然无需清场,兰生也乐得先走,但她一出门,却发现原来看客不止邬梅和柳今今,还有白岭师徒三人等在花园里。
她刁俏眯眼,“桐师父既然来了,怎么没进来帮忙?我可不是施恩不用报的人,信奉互惠互利,有付出才有得到。当初如果桐师父没有将我藏起,待我有恩,我也不会循迹找你们,你们这会儿就是死人了。”
火童霍晋瘪瘪嘴,“师父,我说什么来着,这位不值得我和师兄追随,没人情味,还小心眼。”
兰生颇为诧异,随即似笑非笑,“桐师父,就算白岭让太子血洗,但天下名山大川多得是,要找清修的地方并不难,不至于走投无路要投靠谁。况且,我这儿更难些,绝不收留吃白饭的人。”
追随?不必!
火童竖眼,“谁吃白饭啊?你不知道我们的本事吗?能者稀有,愿意跟着你,是你的荣幸。”
兰生但对桐真吾道,“瞧,不听话的,我就更不能收了,可不想自找罪受。”想她身边当初有多少唱反调的,有花和小扫至今还唱呢,但她年纪“大”了,嫁入多事多非的天家,还要经营事业,没心力没时间再插手能族事务,包括收留这些让人盯上的猎物。
桐真吾却做出了令人出乎意料的动作,双膝一屈竟要跪地。
兰生的声音却及时到,“你跪不下的。”
火童和霍国惊讶看着师父的双膝浮于地面一寸,无论师父如何压,始终不能触地。要说峡谷那场能战。虽然师父将胜利归功于兰生,两人也从头看到尾的风生异象,但事后回想,并未见到兰生施展能术的动作,而且后来还加入了一个神秘的土行者。所以又产生了无头绪感。
今日,他们只是凑巧看到邬梅,而师父正要找梅夫人,这才跟来。一靠近院子,师父的脸色就变了。即便没有师父的修为,两人也感觉到了异样。想上墙探看究竟,却根本攀不住墙头,绕了一圈都无处下手,院子好似让一个巨大的碧纱罩笼住。更奇得是,明明能看到门前的邬梅。却只见她动嘴,听不到她说话。直到突然间,罩子撤去,门弹开,邬梅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才看清院中是兰生。师父动容,一字曰等,于是站在花园里等人出来。
到了这时。又一次亲眼所见,再怀疑兰生的风能就属自欺欺人,可她到底如何施展的。实在成谜。火童心中戏想,难道是一语成真?说师父跪不下,师父就真跪不下了。
火童不知自己居然蒙得有点靠谱,只要气流能形成的力,兰生可以用心念发出,不过在小范围内。说念比心念快得多,与咒有些像。只是说咒同时需要祭品。兰生不用。她不但是风族的纯血,更是纯血中的最者。运风调水是自然之母赠与她的天赋。
桐真吾没奈何,只得重新站起,“能者存亡岌岌可危,我西域族先数百年前的大错令母族覆灭,真吾自觉无脸求母族后人保护,倒也无惧死亡。但真吾这两名弟子能力罕见,未曾受毒侵害,禀性纯良,是上佳的苗子,若让那些人诛杀,真吾实在无法听之任之。兰大姑娘——”
“你是他们的师父,无法听之任之是常情。”兰生打断他。
“兰大姑娘是风族的唯一后人,天下能者出风族——”桐真吾甘愿听从金薇的安排躲进国师府,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再见到兰生。
兰生呵笑,凤眸敛冷,“桐师父,我是我。”连她娘都不让她背负东海那笔仇债,几百年前就灭亡的风族跟其他能族的母系关系更与她八竿子打不着。
桐真吾哑了哑,却也不容易放弃,“兰大姑娘,那些人猖獗如此,若有一日灭尽能者,你能否独善其身?你这般紧张抱着你的宠物,可曾想过下回它也许不能死里逃生。那些人可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具有天能,就是他们要除掉的目标。兰大姑娘是天选之人,幸存能者的唯一希望,如果冷漠待之,任他们将我们个个击破,等到的却也是你的终日了。”
兰生知道桐真吾说得都对,但她亦有自己的想法。能者特殊的力量令普通人感到害怕,尤其是当权者,不会允许这群特殊人类壮大,而受到数量的限制,能者很难让多数人拥戴成为当权者,因此注定他们无法统治这片土地。就算有能者成为王者,估计也得装平常,否则必受攻击。所以,身为能者的一员,她自觉藏妥了特殊性,以普众性生活。
可是,她看其他能者就没有这种想法,强调能族和自身优越力为主,以能术为一技之长显耀于世,即便隐居清修,都塑造出高人一等的形象。他们不能,或者也是不愿,将能术藏在普通人的生存技艺之下。如她爹,身居国师位,高调用能窥探国运和天道;如她娘,东海夫人,代天下苍生祈雨求安;如遥空,知吉凶卜未来,是大师神人;即便隐世的桐真吾,一开口就说自己是符师。但凡她知道的能者,就是能者,几乎没有以普通人的常态生活着的。说到底,能者骨子里确实认为自己优于普通人,这种认知导致野心,野心又导致内斗,如今还不改,才是走向末路的真正祸根。
“师父,别再说了。”火童可不想看师父求人,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