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一天一天过,但对于芷兰公主来说,这昏天暗地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倒是乐此不彼地往太医院跑,跑得忒勤快,献殷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搞得整个太医院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闹得笑话也是最多的,无非是秦歆冷着脸,芷兰公主笑脸贴上去。
久而久之,连脾气古怪的老太医看到芷兰公主便远远地避开了,省得她抓着自己打听秦歆的下落。
这日一大早,芷兰公主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动人,发上金步摇流光溢彩,灿烂的阳光照在长长的睫毛上,留下一圈黑黑的浓影,粉雕玉琢的脸上扑着香香的脂粉,衬着浅绿色的长裙益发跳脱飞扬。
芷兰公主提起裙摆一路跑去,身后一群宫人急急地追上去,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始终跟善于奔跑的芷兰公主差五六步。
芷兰公主被她们盯得不厌烦,停下脚步,猝不及防下,跑得最快的那名宫人和芷兰公主撞了个满怀,芷兰公主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半天不敢吱声。
“你,你,你,统统不许跟着本公主,本公主乐得一个人,谁再跟着,本公主宫规伺候。”芷兰公主板起脸来训斥诚惶诚恐的宫人们,熟知她脾气的宫人唯唯诺诺地应着。
“秦音,秦音……”芷兰公主隔着翠柳绿杨大声叫着神色匆忙的秦歆,她见秦歆并未停留,赶紧追上去,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道,“他去冷宫做什么?”
冷宫。
荒芜的院落似乎隔绝了夏日气息,夏草没过足尖,无人清理的青石板路杂草丛生,衣摆拂过青绿的碧草,掀起淡淡的青草香。
秦歆在烈日下走得匆忙,步入冷殿时,已满头大汗。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宫女递上一方巾帕,秦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接过巾帕擦了擦汗。
“秦太医你真是大好人,骆妃娘娘待在冷宫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来为她瞧病诊治。”这位宫女伤感地说道,一想到先帝在位时,宠冠六宫的骆妃今日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冷宫,便唏嘘不已,人世无常,人心比这天变得还要勤快。
“骆妃娘娘药可喝了?”秦歆不紧不慢地问道。轻轻将话题揭过。他可对宫闱之事没多大兴趣。听多了,见多了,连心也变麻木了。
“刚喝完,睡下了。”
“秋蓉。骆妃娘娘这两日精神好些了么?”秦歆瞬也不瞬地盯着秋蓉,秋蓉一恍惚,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耳根子出奇地烫,她颤声道,“在冷宫里呆了十四年,又装疯卖傻了十四年,不想疯疯癫癫也会变得神经质。可怜表姐十三岁便入宫,在风云诡谲的宫里,兜兜转转二十五年,到头来却是红颜白发,孤苦一生。晚年独守冷宫,枕畔再也没有她所思恋之人。”
“人各有命,你也无须太担忧,骆妃呆在冷宫里反而更安全,宫中明里暗里放冷箭的不少,加之朝政局势变化迅猛过人,稍有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冷冷清清的冷宫何尝不是一个清修之地。”秦歆淡然笑道。
“但愿如此!表姐是我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若是没有表姐我早就没了,如今她虽落魄,我日日守着她,心却踏实了许多。”
“蓉儿,蓉儿……”
低哑的嗓音从厚重的帷幔后传了出来,两人一听到骆妃的呼喊声,不约而同地冲入幔帐后,披头散发的骆妃双眼无神,一见到秋蓉,便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当她看到身着太医服饰的秦歆时,神经兮兮的颤抖着,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躲到秋蓉背后,目光凶狠极了,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别拿走我的皇儿,别拿走我的皇儿,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了,以后我会听你的话,乖乖喝药的,我不该怀了孩子……你不是说,我只要喝了它,你就让我坐上贵妃之位,为何你要出尔反尔,不守诺言,难道你不怕天雷劈了你么……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子不亲,夫不爱,活该你孤独一生,被亲生儿子憎恨的滋味如何?你如愿以偿地坐上后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站在巅峰吹冷风想必不好受吧,把儿子逼上绝路你离丧心病狂也不远了……报应,真是报应,万恶的钱文瑶你也有今日!你也有后悔莫及的时候!太痛快了,我在冷宫那么多年,就盼着你自掘坟墓,一生不得安宁!”
骆妃颠三倒四,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的举止疯狂至极,长长的黑指甲深深地掐进秋蓉的肉里,秋蓉痛得大叫一声,她一转身,对上了面目狰狞的骆妃,眼睛红得似染了血色,一股寒意从指尖流窜到她身上,冷嗖嗖的。秋蓉被骆妃的扭曲面目吓坏了,尖叫着甩开骆妃的手,骆妃发了狠劲儿,秋蓉拼命的挣扎,骆妃越发癫狂,双手竟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秋蓉脸色惨白,因惊恐而瞪大了眼睛,眼神空洞而茫然。
秦歆见状,忙上前阻止陷入疯癫状态的骆妃,他一根一根地掰开骆妃的手指,骆妃松了手,对着秦歆一通拳打脚踢,秦歆被她无端地踹了好几脚,白皙的脖子上两条鲜红的指痕触目惊心。
芷兰公主一进冷宫,便看到乱成一团的三人,又叫又哭又喊的,最惨的还是秦歆死咬着不松口,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