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身后侍立的宫人双手拍了三下,片刻间,丝竹管弦声充盈在笑语喧天的蘅芜殿,众人将目光放在身着五彩霓裳的歌舞姬上,说话声也淡去了。
纵然舞姬身姿千娇百媚,容色秀丽,在蘅芜殿内尽情绽放自己的美丽,左思思却有种她比烟火寂寞的感觉。
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望着翩然起舞的美娇娘她却心绪不宁,神游天宇,不知他是否踏上了回程的路线,据无风的转达,南宫烨一行在半月前便从卫国出发返回南朝,他将落玉公主平安地送至卫国璃王府,在卫国逗留了两三日便向卫国国主辞行,此后日夜兼程的赶回帝京,如无意外的话,想来再过十来日他也该到家了。
家,多么温暖的一个词,左思思想到此处,朱唇不自觉地轻轻扬起,她转动手中的玲珑酒杯,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恍惚出神,头微微侧着,心念一转,南宫祯愤怒的小脸在眼前晃动,心冷却了几分,平淡如水的眸子死气沉沉的。
尽管她兀自出神,可身后一道牢牢盯在背上的火辣辣的视线使她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蹭蹭蹭地往上窜,她缓缓回头,对上了那闪着森冷寒意的眸子,那对眸子的主人正对着她笑如春风。
李皇后隔着一大段的距离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左思思下意识地端起酒杯,朝李皇后致意,仰头一口气喝光,她还故意地将酒杯往下扣,李皇后若有所思的笑了,李皇后笑得很缥缈,似隔着一层云雾在对她笑。
一声悠悠的尖细嗓音从殿内传了进来,“惠妃娘娘到——”
上官槿来的时候。殿内恰好一曲落幕,一干歌舞姬缓缓地鱼贯退出大殿,她们前脚刚走。上官槿后脚便来了。
随着内侍的细绵绵的传达声,各妃嫔和朝廷命妇齐刷刷地看向盛装而来的上官槿。她们的目光触到妆容精致的上官槿面上时,齐刷刷地倒吸一口气,好美的人儿。
上官槿轻轻一笑,殿内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到她身上,万千光华耀人双眼,她俨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颇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其中几位朝廷命妇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美艳不可方物的上官槿,又悄悄地扫视了一眼高座上的李皇后,无声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流动。刹那间,蘅芜殿内只剩她们两人的暗自交锋。两人的目光轻轻一碰,便擦出无数星星点点的火花,李皇后淡笑一声,微微侧首,避过上官槿的灼灼目光。
紧随上官槿入殿的。还有南宫衍的贴身内侍刘喜,他躬着身子默默地站在上官槿的身后。
上官槿依礼向李皇后请安问好,刘喜则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便退后一步,手一挥。殿外马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四个人抬着一株三尺来高地珊瑚树,蹑手蹑脚地将灿烂耀眼的珊瑚树抬至李皇后阶前。
众人的目光迅速被富贵至极的珊瑚树吸引了,把娇艳的上官槿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只剩这棵华美璀璨的生辰贺礼。
“啪嗒”一声,一颗红色珠子从案几下滚出来,左思思顺着那颗滚滚而来的珠子,从滚动的珠子掠到斜对面,只见宠妃姝嫔一脸秀脸惨白惨白的,银牙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住眉飞色舞的刘喜,她竟生生扯落了玉带上镶嵌的珠子,左思思不由得一惊,很快转眼至刘喜处。
刘喜显然对众人惊讶、吃惊的样子甚是满意,他恭恭敬敬地说道:“皇后娘娘,圣上命奴才送来珊瑚树一株,庆贺皇后娘娘的生辰。圣上还要奴才带给皇后娘娘一句话,还记得最初的承诺否?”
说完,刘喜对着一脸诧异的李皇后行礼告退。
宝座上的李皇后在听到刘喜的这句话时,又惊又喜,神色变了又变,喜得合不拢嘴,娇柔的面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本严肃得一丝不苟的李皇后立马变了一个人,似一位羞答答的女子正俏生生地望着自己的情郎。
爱屋及乌,李皇后对这株珊瑚树爱不释手,连忙传唤侍女将它摆放在蘅芜殿最显眼的位置。
眸光流转处,一室生辉。
此时,众人皆好奇南宫衍和李皇后的承诺,纷纷不解地望住喜笑颜开的李皇后,李皇后故作高深地告诉众人,这最初的承诺还是她待字闺中时,年少的南宫衍许下的,从前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他竟当真了。
众人见李皇后搪塞她们,也不方便再三追问,于是,心照不宣的开始同身边之人小声交谈。
李皇后对身侧的宫人扬声道:“奏乐。”
那宫人清脆的击掌声响在偌大的蘅芜殿,那脆生生的掌声似敲在人的心尖上,整个身子为之一颤。
乐声清扬,大殿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场面,大家似乎觉得光说话还不够尽兴,非要弄出个别出心裁的点子才不负此宴席。
姝嫔率先开了口,浓妆艳抹的她斗不过李皇后,但也不甘心屈居人下,更何况那人还是一国废后上官槿,她见众人对上官槿的好奇甚于她,暗自懊恼,正没处发火,恰好此刻乐师演奏乌池的曲子,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听说乌池国乐声皆靡靡之音,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
姝嫔的话掷地有声,指桑骂槐,众人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