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腥血染红了她苍白的双颊,她茫茫然地站起来,低首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十指,难以置信地抬眸仰望着夜空。
风呼啸着从耳边过,吹得衣袂猎猎作响,她梗着脖子望住南宫烨,凄然笑道:“我杀了他,我终于杀了他……哈哈哈……”
南宫烨急忙将她抱上马背,抽了马脖子一鞭,骏马吃痛地撒开四蹄跑了起来。他翻身上马,抽着鞭子,跟上跑在前面的黑马。
得得得……身后马蹄声震耳欲聋,大地颤动。慕容府的侍卫几乎全部追了出来,他们失信杀了慕容将军,慕容府的侍卫岂会善罢甘休。
再说逃了头号囚犯——南朝晋王南宫烨,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箭矢如蝗,南宫烨转首挥剑斩落密集如雨的利箭,一支支利箭紧锣密鼓地追来,南宫烨能挥手斩断身后的利箭。
可弱质女流司马子萱即使伏在马背上,依然躲不过那致命的一命,一支羽箭力透肩背,她觉得自己的皮肉活生生地被人割开,心上开了一道口子,血汩汩而出。司马子萱惊慌失措地抬起身子,看着穿胸而过的羽箭和流不停的红血,一脸茫然。
她怔了怔,凄婉一笑。南宫烨侧着身子望住她,心怀愧疚,哀伤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因为他,司马子萱会活得长长久久,她非死于自己之手,却因为自己而死。
司马子萱对南宫烨的内疚之情毫不理会,她回以璀璨笑容。在这个月夜里,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安睡了,在黑夜中她一直踽踽而行,找不到方向,总是陷入一片泥沼之中。而今,她将永眠于地下,再也不用担心黑夜里的寂寞与惊悸。
南宫烨打马靠近司马子萱,司马子萱身子一颤,她身上又多了一只利箭,身子软绵绵地无力,仿佛所有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她从马上摔了下去,跌倒在地上。
南宫烨从马上跃下来,蹲在司马子萱身侧,颤抖地抱起浑身浴血的柔弱女子。南宫烨拂开覆住她眸子的丝发,痛心疾首,缓缓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司马子萱吃力地抬起左手,南宫烨抓过她伸过来的手,给以她最后的温暖。司马子萱长吁了一口气,轻柔地笑说:“王爷,你无须自责。我早已存了死念,如今这样的死法,我也无怨了。”
南宫烨手指一紧,不由得眉心一皱,“子萱,你救了我,我却无以回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虽不能让你活着回到南朝,但我即使拚命,我也要护着你的身子回南朝。”
司马子萱望着他笑,往日里的阴霾怨恨在和暖的笑容里消失殆尽,她拉着他的衣袖,吃力地说:“谢谢你。”
头无力地垂下,南宫烨抱起身子渐冰凉的司马子萱,左脚踩上脚蹬,用力一蹬,翻身上马,发狂地朝着南朝疆界狂奔。
南宫烨在边城为司马子萱亲手挖了一个墓穴,他没有让任何人动手帮忙,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挖着。不知过了多久,墓穴成了,众将士将司马子萱的棺木放入墓穴中,掩上大量的泥土。
司马子萱悲惨的一生随着死亡而终结,南宫烨手里紧紧攥着司马子萱临终前交给他的衣带诏。有了北梁老国主的衣带诏,商洛的弑父之名坐定了,皇位必不保,商洛必万劫不复,被国人所唾弃。
他仰首凝视着东方吐露的鱼肚白,黎明姗姗而来。
定沧关。
利箭如雨,纷纷射进闭关的定沧关,随着利箭落下的还有一条白布,布上笔迹藏进有力,书写着:保家卫国,北梁蛮子滚出去。
一时之间,这样的布条在定沧关内到处流动,告示栏也被涂上了几个赶走蛮子的大字,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保家卫国这沉甸甸的四个黑字,神不知鬼不觉地连官衙门口也被涂上了大字。
定沧关一日之内大乱,北梁驻军焦头烂额,奋起抗议的子民挤破了官衙大门。北梁驻军打压暴乱,被归为暴民的南朝子民和北梁军士打成不可开交。
定沧关乱成一片,北梁驻军无力管束。
东林郡的百姓收到定沧关大乱的消息,兴奋不已。
他们纷纷抄起家伙,三五成群,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地痞流氓恢复了本色,加入反梁大军。
他们到处端北梁驻军的老窝,东敲一下,西闹一下,留守的驻军被他们搞得昏天暗地,叫苦连天,连个休息的时辰都没有。
是日。
居清关城门大开,关中将士倾巢而出。
两关战役在一望无垠地草地上拉开序幕。
鼓声震天,旌旗蔽日。
南宫烨一马当先,身侧副将林立,身后剑戟霜霜,刀枪霍霍,寒芒四射。
商洛傲然迎视着南宫烨深不见底的眸子,依然闲雅从容,面上不动声色,好似他从未关押过南宫烨,也从未知道南宫烨连夜逃回南朝重掌大权。
一束阳光从密密集集的旌旗中打下来,跳到森森铠甲上,寒光凛冽,细细碎碎的光片亮瞎了人眼。
“杀。”
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喊出了一个多月积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闷郁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