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左思思更换上棠华的衣衫,乌黑长发简单地用一条细红绸系着。狐仙公子恢复了常态,从小黑屋里出来后,脸色惨白,一双阴鸷眸子盯得左思思心里直发毛,她被瞅得浑身不自在。
“你跟商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孪生子也不过如此。”狐仙公子和商洛样貌上的相似,绝不是偶然的,左思思笃定他们之间必有不寻常的关系。
一个生活在光明底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尝尽人间冷暖。
一个生活在幽暗地宫中,当着一方天地间的魔王,终日不见阳光。
“你知道商洛的母妃是谁么?”狐仙公子冲她扬起下巴,不冷不热地笑着,讥诮的一丝丝笑容,似乎心上裂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冷风刮进心上的裂口,抽得心一阵一阵地痛。
“不知道。”左思思斩钉截铁地应答,此刻还是真诚地回答好,在狐仙公子洞察毫厘的眸光下,相信谎言是很难逃过他的法眼的。
“那你听说过北梁皇室关于双生子的传说么?”狐仙公子来兴致地追问道。
左思思摇摇头,她显然对陌生的北梁皇族一无所知。若不是此次的两关战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雄踞在南朝北面的北梁。
“北梁皇族的祖制是不允许双生子继承皇位的,双生子一旦出生,他们逃不出祖制的残忍约束。”狐仙公子冷笑,压着怒气说,“双生子一出生,注定了生离死别。一个被选择留下来,一个被无情地扔入豺狼圈中,成为豺狼的口食。试想,北梁国若是一日换一位君主,而且两位君主长得一模一样,朝堂上那帮大臣会作何感想,被两兄弟堂而皇之地愚弄了都还蒙在鼓里。
“笑话,老国主若是知道自己死后,会出现这种滑稽的局面,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死不瞑目。
“我母亲是萧家唯一的后人,她自小生活在大漠里,与狼群为伍。看着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风景长大,所遇见的男子都是豪爽粗狂的游牧汉子,从未遇见过如老国主这般温文尔雅的温润男子。
“自我母亲从沙漠中救出老国主后,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生。老国主不负母亲的痴心一片,毅然带着生活在蛮夷之地的母亲回了北梁皇宫。入宫后,老国主也够意思的,在众大臣的非议下,给予母亲无上荣宠。没有任何功劳,身后也没有大家族的扶持,竟然被老国主力排众议地封为贤妃。封妃之日,我母亲大喜过望,她在寝殿里心急火燎地等着老国主。殿门外响起????地声响,老国主面目红光地步入寝殿,众侍女鱼贯而出,只剩不知所措的母亲和老国主四目相对。
“母亲忐忑不安地窃喜着,不曾想自己竟在国主心中如此重要,国主不惜为了她与朝臣翻脸无情,她不明就里地担了妖妃的骂名还沾沾自喜。可怜,真可怜……她等来的不是国主的情深意重,怜惜不已。国主的戏唱道这份儿上了也该收场了,终于他向母亲摊牌了。他要的是萧家的家财,而不是一个天真痴傻的女子的爱。
“母亲惊讶地瞠目结舌,惶惶不安地望着老国主,她惊慌失措地拒绝了老国主的贪婪。老国主冷笑着拂袖离去,大概是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太决绝了,患得患失的母亲害怕了,低声下去地去求老国主留下来,拿出一笔数目可观的家财双手奉给她所爱慕的男子。
“贪得无厌的老国主不甘于次次都向母亲伸手要钱,便刻意冷落她。孤立无援的母亲怕得要命,深宫中的女人本来视她为仇敌,碍于国主的保护无计可施。如今遇着千载难逢的机会,谁都过来踩上几脚,往死里踩,以泄众怒。
“后妃几乎每日都来母亲的寝殿里耀武扬威的折腾一番,指桑骂槐地打骂母亲的侍女和一干宫人,每次都要将寝宫里搞得人仰马翻,她们才偃旗息鼓收手离去。软弱的母亲终日惶惶,以泪洗面,她终于病倒了。这一病,给了她生的希望,太医恭喜她身怀龙种,凭着龙种重新获宠指日可待,合宫上下喜气洋洋,躺在病榻上的母亲却一脸忧色。
“她想了一宿,天未明便迫不及待地指派老宫人去请国主。下朝后,国主寒着脸来看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失宠后妃,出人意料的母亲缓缓吐出一句话,只要他保得她腹中孩儿平安落地,她便将萧家家财倾囊献出。
“老国主同意了母亲的要求,在国主的庇护下母亲顺利分娩,产婆抱出第一个皇子时,喜得合不拢嘴,忙着贺喜。当另一名宫人尖叫着还有一个孩儿,宫中诸人面色一变,等母亲生出第二个皇子时,产婆吓得瘫软在地。一夜之间,两声惊啼回响在乌云密布的宫墙内。
“母亲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耳边是她大儿子不绝于耳的哭声,弥留之际老国主逼她交出了萧家掩埋在乱石林的家财,她含恨而终。
“这位不得宠的大皇子在太**中渐渐长大,国主恬不知耻地占有萧家的家财。有了雄厚的家资,他摆脱了捉襟见肘的尴尬场面,大肆兴兵征伐周边小国,打打杀杀十数年,北梁疆界越来越开阔,成为北方最强之国。天可怜见,他处心积虑的打下大片江山,步入耄耋之年的他竟只有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