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鞭子到底是伤人利器,再强硬的身子骨,也敌不过倾注在鞭端的怨毒和仇恨,其实仇恨也是把双刃剑,既伤害自己又危害他人,更遑论阳光下的明媚笑颜,司马子萱也是从十五娉婷过来的窈窕女子,此刻,少女的稚气已不在,司马子萱的眸子不再明澈,更多地沉淀着历尽风霜的世故冷漠。
左思思恍恍惚惚地醒着,恍恍惚惚地想着,她已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真的看到南宫烨翩翩而来,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
但愿长醉不复醒,就此沉醉也未必不是福。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既然已发生的事情,她又何必纠结祸福,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去的拦也拦不住。
就让自己彻底放宽心思,一心一意只想一人,又有何不可?
她想她是真的累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会那么想睡,那么贪恋南宫烨温暖的怀抱。
她只觉身子一软,黑暗浪潮般淹没了她的理智,她陷入无尽黑暗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依然一片漆黑,只是身上的痛楚减少了很多,不再是刻骨铭心地痛着。
忽然,身子莫名其妙地撞向一边,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关在了方寸之地,她已是笼中人,想呐喊,嗓子却像火烧了般地疼,半天喊不出一个字,一张口,咽喉似要被人活生生地撕裂了。
她伸手敲着木壁,双手绵软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左思思惊觉自己被司马恭如关在了棺材里,耳边隐约能听到可笑的乐声,悲哀凄凉的乐声,真心觉得是失去至亲至爱的人,唯有此才能让自己颤抖的心稍稍安心。
司马恭如怕是走到了尽头,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他有限的生命,他不能再掉以轻心,司马恭如已输不起,一步走错,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他命人四海八荒地寻找术士,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之药,好让自己拥有一副不老之身。
如今,恐是黄粱美梦,连美梦也破碎地那么真实,他多年地苦心经营终究付诸东流。
左思思仔细听着隐约传来地叱问声:“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办丧事如此奢靡铺张,对得起边庭男儿么?”
一个沙哑地声音哀求道:“官爷,行行好,我们这么做,实是不得已,小主人不满周岁便夭折了,老爷和夫人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说没就没了,夫人痛不欲生,几次,几次……”说着,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道,“老爷想让九泉之下的小主人衣食无忧,遇到鬼吏时,也好打点赏钱……”
之后,左思思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官吏的声音依旧穿过木板,清清楚楚地飘进来,“你倒是个知事的老泥鳅。”
“这点孝敬不成敬意,官爷,这块汉白玉是老爷赏小的,小的见着官爷如见着自己的舅老爷,分外亲切,哪有不孝敬的道理。”
“走吧,走吧!”
吏治已坏到如此地步,非一时之势所能造就的。
她想一回少帝,叹一回,想一回南宫烨,痛一回,想一回司马恭如,索性闭上眼听天由命。
一路上颠颠簸簸,她受了不少苦,山路崎岖,这条路何时是尽头,司马恭如,司马恭如,半晌功夫,她倒是异常地想念他。
他老人家躲躲藏藏,带累她躲棺材里,要是她见到他,一定要让司马恭如亲自尝尝躺在棺材里是何种滋味。
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她越发胡思乱想了,明知不可能的,也被她当成理所当然的。
正念叨着司马恭如,如他也有感应,耳朵早已长满茧子了。
一丝亮光瞬间将黑漆漆的棺材照了个通亮,左思思抬手遮眼,挡着突如其来的光亮,暖暖的柔光,她贪恋光的温暖,不愿清醒。
头顶上方落下一个笑呵呵地声音,“晋王妃,折腾您了。”
左思思骇然笑道:“我一切的伤痛,不就是拜大丞相所赐么?”
“若不是晋王全面通缉在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万不得已委屈了晋王妃当个活死人。”司马恭如淡然笑道。
“丞相大人,你自己不就是一个活死人。”左思思无惧司马恭如眼中的锋芒,她豁出去了,她活不了,司马恭如也别想苟且于世,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玉石俱焚的灰飞烟灭,她走,绝不独留司马恭如逍遥快活。
司马恭如神色一僵,脸上地笑意挂不住了,冻结成冰,若是眼神也是利器的话,她早已被司马恭如万箭穿心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到了此时,司马恭如仍旧是泰来自若,神色一瞬间恢复如常,他笑着对左思思说:“我活得如蝼蚁,晋王他们未必笑口常开。”
“是啊,要达到大丞相的境界却非常人能及。”左思思冷笑一声,移开了遮挡眼光的手,目光直直地盯着司马恭如。
“晋王妃也不是寻常女子,受了这般奇耻大辱和折磨,还能同在下说说笑笑,宫廷涵养极好。”司马恭如话里带刺,损人损己。
“我若是寻死觅活丞相大人就会放过小女子么?我若是整日哭哭啼啼,哪儿有力气和丞相大人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