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丞相司马恭如权势滔天,功高震主,凌驾于文武百官之上,上朝时常与言官分庭抗礼,惹得少帝左右为难,夹在中间,差点便坐了傀儡皇帝。若是丞相之女司马子萱诞下麟儿,小皇子出生啼哭之日,无疑是少帝退位之日,司马恭如堂而皇之的挟幼主以令天下。
淑妃得宠多年,风光无限,却未开枝散叶,膝下无一男半女,宫里流言满天飞。司马恭如一日比一日着急,只怕等到少帝羽翼丰满那日,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两朝重臣已被权利之心锁住,淑妃肚子久不见动静,大丞相司马恭如借着六宫主位多有空虚,向太皇太后进谗言,进献了一位胡人美姬,终日在宫中大跳艳舞,迷得少帝魂不守舍。
淑妃一怒,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搬出太皇太后,硬生生的将水灵灵的大美女,送进太皇太后的偏殿,侍奉她老人家。
少帝迁就淑妃,毫无怨言,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宫中整日歌舞不断。少帝纵声酒色,掏空了身子,服食大量的药石续命,这贵重药丸每日必是淑妃亲自服侍少帝食用,用过才安心。
少帝沉溺于宫中美人,司马恭如逐渐放松了对少帝的防备,趁着司马恭如放松的片刻,少帝这才得到喘息的机会。少帝的一口气憋在心里好苦,不能对人倾诉,所有的负担、自责、懦弱都在暗夜里被点亮,他常常彻夜难眠,但想不出万全之策。
去寻找虎符,好比大海捞针,南宫衍知,少帝也知,但箭已上弦,不容他们再犹疑。
少帝凄苦,常对着月亮饮酒,这轮月亮就像是边关的月亮,孤月引人愁。
晋王立在窗前,凝视着圆圆的月亮,止不住长吁短叹,虽说已派了探子进宫打听左思思的消息,可佳人不在眼前,怎能心安。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左思思虽生活在海上,有个寨主老爹,可宫里勾心斗角,步步惊心的日子她怎会习惯。宫中妃子用起心计来,有时抵得上千军万马,左思思还如此稚嫩,叫他如何放手?
小将军慕容靖敲门,南宫烨应了声:“进来。”
慕容靖推开半掩着的木门,一迈进去,便见桌上茶水凉透,南宫烨站在窗前,仰望着圆月。
慕容靖和南宫烨认识多年,第一次见到愁思满面的南宫烨,倒吓了一跳,如不是出了天大的事儿,南宫烨这张冰雕似的脸怎会变色。
慕容靖悄然走近南宫烨,柔声道:“王爷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南宫烨并未回头,只是望着窗外出神,仿佛那一抹倩影就在窗外,他苦涩一笑:“连你也看出来了。”
慕容靖面色一变,语气泛酸:“许是小将见惯了冰雕脸,辨不出众人脸色转变。”
南宫烨侧过身子,凝住清瘦的慕容靖,他细细端详慕容靖,只见慕容靖眉目如画,吹多了风沙,肤色不似皇城女子白皙,柔和的脸上,却略带刚毅、不屈、倔强。南宫烨的目光缓缓一下,掠过他身上的铠甲,顿在他长满老茧的瘦削手指上,原本纤细的手,握久了长剑,使惯了长枪,手也不似皇城女子那般丰润。望着眼前和自己差一个头的慕容靖,他叹声道:“慕容靖,你长年留守边关,可曾后悔过?”
慕容靖目光炯炯有神,似在传递坚定力量,他淡淡道:“南宫烨你是要赶我走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赶走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可不是明智之举。”
南宫烨笑声朗朗,语声轻柔:“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将门虎女。”
慕容靖脱口道:“那还请晋王多多保密。”
南宫烨微笑着,看着她:“每当看到你卸下盔甲,着家常服色,本王恍然知之,慕容小将军是一介女流,却有着男儿本色,让本王羞愧难当。”
慕容靖嫣然一笑,淡淡道:“晋王又何必妄自菲薄,是要边疆将士无立足之地么?”
南宫烨笑得更深,不由得叹了口气:“本王不过是一个臣子,力有所限。”
慕容靖侧首,凝住半年多未见的南宫烨,嫣然道:“王爷可是碰到了不开心的事儿?”
南宫烨心下怅惘,咽喉间似乎哽住了一口气,半天才道:“我在想王妃。”
慕容靖扬了扬眉,“唔”了一声,声音轻轻道:“晋王妃。”
南宫烨点头,默然半晌,终究开了口:“思思被留在宫里了。”
慕容靖瞪大了眼睛,声音往上扬,尖叫道:“什么?”
南宫烨只好再说一遍:“她在宫里服侍太皇太后。”
慕容靖不敢置信,瞧着晋王神色十分无奈。她一直不明白晋王为何此时会到边关来和卫国太子一较高下,原来事出有因,晋王妃囚禁在皇宫大院,逼得英勇的晋王不得不来。
南宫烨已经很久没有插手边关之事,自从少帝即位,南宫烨便交割了手中兵权,回到皇城继续当他的逍遥王爷,奈何时事不容许晋王如此清闲。
南朝自先皇时,便重文轻武,生怕重蹈覆辙,前朝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前朝因大将军萧成手握兵权,一朝造反,还在睡梦中的前朝后主毫无防备,